温嘉月呆了下,沈弗寒又在搞哪一出?
她试图推开他,让他好好说话。
她的拒绝意味明显,沈弗寒微僵,差点忘了,她不喜欢与他举止亲密。
沈弗寒顺势直起身,规规矩矩地坐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许是抱的时间还很短暂,她脸上除了有些许迷茫之色,并无生气或厌恶的情绪。
沈弗寒松了口气,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转移话题:“让我看看信。”
说着他便从她手中抽出那封信,展开,目光落在信纸上,视线却没有聚焦。
他心里一团乱麻,甚至不知道方才的话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他道歉了,但她没有回应。
他是应该重复一遍,还是就此揭过当做无事发生?
前者怕是会惹她厌烦,后者……观察一下她的反应再做决定。
打定主意,沈弗寒终于将目光落在信纸上,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他重新折好,放在温嘉月手里,道:“初五我也会在府中。”
温嘉月诧异地看他一眼:“可是那日似乎不是休沐。”
“若大理寺无事,我便陪你。”
温嘉月才不相信他的鬼话,直接揭穿:“你就是怕昭昭被阿瑜拐走。”
沈弗寒顿了顿,坦诚道:“确实是原因之一。”
温嘉月随口问:“别的原因呢?”
“方才我不是说了,”沈弗寒竟有些紧张,“陪你。”
温嘉月“哦”了一声,压根没信,这个理由也太冠冕堂皇了。
她挑开车帘,微冷的风顿时灌入车厢,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这才望向人来人往的街巷。
树木凋敝,鸟雀南飞,不过人间烟火气正浓。
她神色惬意地欣赏着,却不知身后沈弗寒早已陷入沉思。
“哦”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漠不关心的意思。
沈弗寒绷紧了脸,却又无可奈何,她为何不信呢?
喧嚣声渐渐停歇,马车停在宫门处。
进了宫,沈弗寒问:“你直接去春和轩还是与我一起面见皇上?”
方才温嘉月也在想这个问题,虽然皇上随和,但是到底是一国之君,她觉得拘束。
但是能旁观解决修缮一事,也是挺有意义的。
温嘉月便道:“我随你一起过去吧。”
沈弗寒微微勾唇,应了声好。
虽然对他的话漠不关心,但是她想陪他一起。
来到含凉殿,赵公公说皇上在春和轩,请他们先去偏殿稍坐片刻。
温嘉月松了口气,幸好她没直接去找云溪,不然就打扰她和皇上了。
过了两刻钟,皇上终于过来了,身后跟着身穿太医袍、提着药箱的萧溯夜。
温嘉月看到他的装扮愣了下,这才赶紧起身,与沈弗寒一同行礼。
差点忘了,萧溯夜能顺利回京,也是托了给云溪治病的福,为了方便,他自然是要留在宫里做太医的。
“沈爱卿、沈夫人久等,”李知序大步走来,“免礼,快坐。”
萧溯夜拱了拱手,道:“大哥,大嫂。”
沈弗寒一脸淡然,温嘉月却吓了一跳,还没成亲呢,他怎么开始叫大哥大嫂了,这也太着急了吧?
李知序笑道:“看来溯夜求娶之心急切,朕的皇姐倒是为你赐了一桩好姻缘。”
“长公主殿下火眼金睛,”萧溯夜恭敬道,“微臣甚是感激。”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成亲来着?”李知序道,“到时候朕也备一份厚礼。”
“多谢皇上,十一月十六。”
李知序让赵公公记下,这才说道:“朕该谢你才是,云美人刚调养几天,身子便比以前好多了,都是你的功劳。”
温嘉月闻言眼睛一亮,看来萧溯夜是有真本事的。
萧溯夜连说不敢当:“皇上对微臣青眼有加,微臣自然倾尽全力调养云美人的身子。”
说着他看了眼被冷落在一旁的沈弗寒,提醒道:“皇上,沈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温嘉月怔了怔,这才发现自从皇上进殿以来,只对沈弗寒说过一句话。
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李知序这才恍然大悟似的,看向沈弗寒道:“沈爱卿一直不说话,朕都快忘了。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沈弗寒静默一瞬,看了眼渐渐有了锋芒和棱角的皇帝,这才开口:“大理寺有桩案子,微臣想请皇上拿主意。”
他忽然改口,温嘉月轻轻抿唇,有些明白了。
大概李知澜先他们一步进宫,给皇上诉苦,皇上听了她的一面之词,这才冷落沈弗寒。
既然皇上信了,心里定然生气,这个档口,自然是不能主动提起请辞一事的。
谈完了案子,李知序便说起此事:“朕听皇姐说,沈爱卿你想拒了修缮思水院一事?”
清晨时,李知澜过来了一趟,和他诉苦,说沈弗寒敷衍了事,不想帮她修缮。
原本李知序并没有当一回事,他日理万机,这种小事,他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正准备打发她走,李知澜忽然说这是他亲自下的旨,沈弗寒如此糊弄,就是弃皇上的圣旨于不顾。
李知序这才开始思索起来,他给沈弗寒的恩宠是否过重了,这才导致他阳奉阴违。
所以方才瞧见沈弗寒,他便有些冷淡。
“正是,”沈弗寒颔首道,“微臣早已有了这个想法,只是碍于种种原因,搁置到今日才打算说出口。”
李知序问:“什么原因?”
“一是皇上交代,微臣身为臣子,不敢违抗圣命。”
“二是修缮一事从微臣的女儿刚出生时开始,一直到她一岁零三个月,思水院这才有了个轮廓,究其原因,长公主精益求精,无可厚非。”
“三是微臣并非工部之人,对修缮事宜并不熟悉,达不到长公主的要求,微臣日日惶恐。”
“四是大理寺事务繁忙,微臣只能偶尔前去,最近实在抽不开身。”
“五是近日思水院忽然倒塌,被夷为平地,想必是微臣与这院子八字不合,这才终于动了请辞的念头。”
五条理由有理有据,李知序陷入沉思。
温嘉月有些紧张,皇上应该不会再误会沈弗寒了吧?
归根结底,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平日里再怎么嫌他,她也不想看他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