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长江之上，踏上征程的海军舰队用最低速日夜兼程顺江而下，长沙国王号旗舰走在队首，旗舰底仓，庞大的蒸汽机占据第四仓大半，四个锅炉兵正在有条不紊的往锅炉铲煤加水，一个青涩的工程师盯着压力计，另一个更年幼的电力工程师正在巡视发电机运转，动力室顶，一个喇叭不时传出失真语音指令。
海船总工程师王二妹，海军总指吕冰花，海军副指秦良玉在指挥室用喇叭指挥：
保持速度，现在开始测试极限续航…
注意润滑油量（菜籽油），控制煤火，保持低航速…
检测电机运作，打开船头探照灯，注意电压…
船队缓慢的顺水而下，白天，万轲争流，无数纤夫的纤绳是最危险的障碍，晚上，视线是最大的障碍，好在船上有高科技发电机，发电机点亮钨丝灯泡，灯泡被玉芳透镜照射到远方。
可清晨的大雾是个无法解决的难题，好在长江水道够宽，一路也算平缓。
冬月初三巳时，经过三天三夜不间断续航，舰队抵达陪都南京，轮职官兵打开炮窗虎视眈眈警戒，休职官兵穿上海军白色制服登上甲板。
南京陪都，一座宏伟的都城矗立在长江之南，它有别于这个时代传统四方城墙，而是座不规则的都城，它分内外城，内城紧靠长江，外城在皇宫内城之后，内城为皇宫与六部官衙，外城囊括秦淮河和紫金山，外城郭周长达到一百八十余里。
冬日的朝阳刚刚驱散江面浓雾，南京外城墙一群巡逻兵正在嬉笑闲扯，突然一个撒尿小兵愕然看见江面出现一道黑烟，那是什么，吉王府船队，他们不是早撤兵回长沙了吗？不对啊，他们河船哪有这么大，哎呦，尿湿裤子了。
随着黑烟越来越近，整段城墙守卫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百户反应过来后紧张的大喊：“快敲钟警戒，快刷炮膛填弹，把炮口对准江面，快…”
警戒钟惊动了整个南京城，街上乱了，全乱了，在这个反贼四起的年代，谁也不敢保证反贼不敢攻打南京城。
南京熙熙攘攘的码头，无数人在一番混乱后膛目结舌看着越来越近的江面，这是船，大船，好大好大的大船，大到填塞整个江面的大船，它的高度几乎平齐南京码头城墙了。
南京城外江心洲上，犹豫再三的柳如是还是赶到江心洲，让她动心赴约的原因是王安随意击打的节拍，惊涛拍岸的节拍，还有他神秘的身份，江心洲并不荒凉，反而是片繁华之地，准确说是文人雅士常聚之地。
江心洲望江阁上，王安身披白狐裘正在登高望远，风很大，雾很大，朝阳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王安就是军特头子陈安，他的任务是在南京陪都组建军特情报中心建立情报网，辽东情报站，北直隶情报站，西北情报站，关外情报站，江南情报站，西南情报站，甚至于海外情报站。
当然，也包括陪都情报站，而站长最合适的人选便是秦淮名妓柳如是，他注意柳如是很久了，柳如是交游广阔，她还爱看《义学日报》，她的贴身丫鬟颜如玉几乎每天大清早都去购买最新报纸。
“王公…子，”
“柳大家果然赴约而来，”
“我只是好奇，你…是吉王府的人，”
“很重要吗？”
陈安淡然反问，事实上，吉王卫凶名在外，天下没人敢明面上针对吉王府，包括崇祯皇帝削藩剥爵也只敢用塘报昭告天下。
所以，陈安可以堂而皇之在南京城活动。
“我早猜到，你约我至此意欲何为？”
“我不是说了吗？让你一睹军中之花，”
“在哪呢？”
“稍安勿躁，很快你会见到。”
“长沙八英真的如传言般俊秀，”
“比传言更神奇俊秀。”
“我不相信，”
“你会相信的，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这是《射雕英雄传》成书，天啦，我天天买《义学日报》追更，这书在长沙已经刊印成册了吗？”
“还没有，不过快了，而且，不止有射雕，还有很多有趣的小说，”
“真的，还有什么？”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射雕只是其中一部而已！”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你是说这两句诗是十四部小说？射雕排第五？”
“是的，只不过排名不分前后只为方便口颂，我本人最爱看的是《倚天屠龙记》，”
“王公子，你能借我看看吗？这个金庸先生是不是赵无疾，我也爱看赵先生的《北上勤王记》，我感觉除了他再无人有此手笔胸襟。”
“在长沙国，赵无疾与我只是无名小卒，长沙国有万万千千无名小卒，”
“赵先生只是个无名小卒，那金庸先生是谁？”
“是我们的王，”
“你是说，金庸先生是吉王朱慈灶，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们的王是神，一个真正的神，这个世界没有他不会的学问。”
“…其实崇祯五年父母也带着我兄妹三人投奔吉王府，只是，他们都饿死在半路，只剩下孤苦伶仃的我，”
“你现在不是挺好吗？”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经常看长沙国报纸，每期必看，我经常想，假如我父母把我带到长沙该多好，吉王妃钱梅花就是陕北孤儿，还有数十万无父无母孤儿，我真羡慕她们也能入学读书建功立业…”
“义学堂不限制年龄，无数秀才举人都入读小学堂，”
柳如是发了会呆，而后摇摇头道：“我非我，虚名与我是枷锁，命非命，归宿本就已注定…”
呜…呜…呜…汽笛声响彻扬子江两岸，好大的…船…好大的炮…
陈安递给柳如是一个小千里镜道：“看那个身披红袍的女将军，她就是军中之花吕冰花中将，她将带领长沙国海军舰队替大明开疆拓土，她会为大明百姓开辟海外家园，她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她是我喜欢的女人…”
陈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信号枪指向天空。
几道红光射向蓝天，而后在尖锐哨声中缓缓落下。
“那是我们的同仁，全体敬礼向无名英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