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曦禾与柳寒星对视了一眼，才又继续说道：
“派兵救你母亲的事情肯定不可能，你这几个月一直跟在我身边，我要做什么事情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一些眉目。
现在我根本没有精力去顾及到北漠王庭的动静。
如果你真的着急救你母亲，你可以现在就偷偷的跑回北漠去想办法。
如果你愿意等的话，我可以让人帮你先去北漠打探一番消息，你再决定要不要回去。
不过刚才柳寒星话说的虽然不好听，但也在情理之中，你母亲很可能已经成了新汗王的妃子了，也有可能有了身孕，她是否还如你父汗刚去世时的想法一般，这很难说。”
不是凤曦禾心狠，现在她自己这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去筹谋，根本就分身无术。
再说北漠的规矩在那里，新汗王上位后将老汗王的妃子都收归自己帐中是历来的传统。
凤曦禾虽然从心底里看不起这种传统，但那是异国，不是大越的国土，跟她凤曦禾又有何关系？
除非她想吞并北漠，才会以此为借口对北漠出兵。
阿尔泰的母亲是从大越被抓走的女奴，守护大越百姓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开战理由。
可惜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若是等她大权在握国富民丰之时，说不得就心动了。
凤曦禾是善良，但她不是圣母心，她是上位者，从小便被当做皇位继承人去培养的，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先权衡利弊。
顺手就能做的事情她不介意帮一把，鞭长莫及的事情她也不会将麻烦揽上来。
阿尔泰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答案，一时之间便沉默了下来。
谢六进来的时候，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凤曦禾和柳寒星举着茶盏慢慢饮茶，竹青很没有存在感的面无表情的坐在角落里，阿尔泰垂着脑袋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谢六进来便笑着开口，试图挽救一下屋内沉重的氛围。
“吃过早饭了吗？”凤曦禾很自然的问道。
谢六找了一个空着的椅子，很自然的坐了下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才道：“吃了几块点心垫了垫肚子就过来了，一大早就找我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怎么？打扰到你跟红芍了？”凤曦禾挑眉，目光暧昧的扫视着谢六，她可是注意到了谢六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呢，也不知这两人昨晚到底有多放纵！
谢六被她看得脸皮发烫，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道：“有事你赶紧说，我一会儿还要去衙门点卯呢。”
谢六的官职太低，根本没有上早朝的机会，但每天还是要去翰林院露个面的。
“是有几件事需要你去安排，我先问你，沈府可有兰部的人？”
凤曦禾收起了调笑的目光，正色问道。
谢六想了想道：“沈府？你说的是工部尚书沈如风的府邸吗？”
凤曦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我没说清楚，两个沈府，工部尚书府和沈天骄的府邸。”
“沈天骄？那不是你的太傅吗？”谢六的脸上闪过讶然之色。
沈天骄是近十几年来文官中少有的女子高官，能被选做太傅，本身的才学自是极为出众。
谢六年少之时便将她当做榜样，即便是现如今她已经入仕，而沈天骄却无官无职，谢六在心中对她的崇敬却未曾减弱分毫。
凤曦禾却问兰部在沈府有没有人手，这明显是要调查沈天骄了，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谢六心中想不通，便直接问了出来：
“你要查工部尚书沈如风？还是要调查沈天骄？”
凤曦禾淡淡开口道：“都要查！重点调查沈天骄，从她出生起的所有消息，事无巨细，能收集多少就收集多少。”
谢六又问道：“这是为何？她不是你的太傅吗？你原来一向敬重她。”
凤曦禾眸光冰冷一瞬，如凝结着乌云裹挟倾盆之势。
“我怀疑她参与到了五年前的宫变之中，参与谋害了我的父皇和母后。”
她的声音也变得冰冷了起来，语调却平缓的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如同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谢六心头一凛，朱唇微张，脸上的神情满是不可置信，紧接着神情便也凝重了起来。
一直坐在边上没有说话的柳寒星也被这一句话震惊的合不拢嘴。
竹青神色未变，却是低头抠了抠自己指腹上的老茧。
一直垂着头的阿尔泰也抬起头看了凤曦禾一眼，神情有些困惑，他还不太能搞得清楚沈天骄是谁。
但他清楚五年前大越宫变，先帝驾崩。消息传到北漠只有寥寥一句话：
大越皇帝身染恶疾，病重不治而亡。皇太女下落不明皇嗣之位不可空缺，朝臣争议月余后方才议定由大行皇帝之兄长暂代皇位。
大越的先帝竟是被人谋害的吗？
阿尔泰心中不禁有些讶然，随即又低落了几分，凤曦禾不禁要争皇位，还要为自己的父母报仇，怕是更没功夫帮自己去救可敦了。
随即阿尔泰又垂下了头，在心底盘算着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众人可能还不会信，但这话是凤曦禾说的，无论有没有证据谢六几人心中已经信上了五分。
只是谢六的心中还是不由得生出几丝荒谬之感，沈天骄怎么会参与到谋害先帝一事中呢？
谢六沉声问道：“蓁蓁，这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昨天晚上，我去芥若馆与她见了一面，才发现她跟我记忆中的太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凤曦禾深吸了一口气，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谢六没有再追问，而是点头应了下来道：“是，主上！我知道了！沈尚书府中倒是有咱们兰部的人，我会让他在府中打听所有关于沈天骄从小到大的所有情报。
至于沈天骄自己的府邸，因为她曾经是太傅，我便没安排过人进去，我会尽快安排两个暗子混进沈府。”
“嗯，再派两个人跟踪她，她每天都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都要报给我知道。
梅姑这个时辰应该是刚睡下，一会儿你先去问问红芍，让她查一下沈天骄府邸可有跟梅部商户的往来，有的话让她将账册整理一份给我。”
“好，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谢六点头应下。
“嗯”凤曦禾嗯了一声才道：“我记得顺亲王府有兰部的人吧？
让咱们的人在王府里找找有没有一个叫慕语的小郎君。”
谢六听完不由皱眉道：“慕语？只有一个名字吗？”
“小郎君？是殿下在芥若馆的相好吗？”一直憋着没说话的柳寒星，见缝插针的问了一句。
换来了凤曦禾的一个白眼和竹青谢六的一记眼刀。
他缩了缩脖子道：“当我没说，你们继续说正事。”
凤曦禾没理他，接着跟谢六说道：“年纪二十出头，比我高出大半个头，喜欢穿粉衣，长相有些妖娆，被顺亲王带进府中还不到十日。
他是芥若馆的一个小郎君，据馆里的其他人说，他前几日被沈天骄送给了顺亲王。
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对沈天骄起了疑心。”
顺亲王府是什么地方，谢六当然清楚，听凤曦禾说完便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沈天骄竟然会给顺亲王府中送人！她曾经可是清贵高洁的太傅啊，怎么能跟顺亲王那种人为伍！
“顺亲王不是男的吗？怎么还给他送小郎君？”柳寒星在一旁显然不甘心被无视，又一次插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