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曦禾心中一寒,面上却是浮现出喜色:“老师此计甚妙!”
托腮沉吟了一瞬又接着说道:“这苏庭生现如今已经是户部右侍郎,想要让他再进一步并非易事。
谢家在朝中已经没有人位居高位,此事怕是还有劳烦沈尚书在朝中出力。
我可安排人设局看看能不能让新任的户部尚书郑大人露出些破绽,老师觉得如此可好?”
沈天骄满意颔首,欣慰的笑道:“殿下这般布置极为合理,家兄这边我会去说,殿下大可放心。”
她的语气之中似乎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凤曦禾听完难掩欣喜的说道:“那便有劳老师费心!事成之后,本宫定不会亏待老师,不会亏待沈家!”
沈天骄大笑两声道:“殿下仁德宽厚,贤明果决,乃是明君之相!天骄有幸能为殿下之太傅,自当为殿下鞍前马后,所效犬马。”
凤曦禾谦逊答道:“那也全仰仗老师的悉心教导!”
两人互相吹捧一番,脸上的笑意一个比一个真切。
沈天骄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正色道:“殿下除了谢家,手中可还有别的人手?”
凤曦禾青眉心微蹙,叹了一口气道:“不瞒老师,我手中倒还有些暗卫,不过人数不多,满打满算还不到百人。
您也知道我当年身中巨毒,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算侥幸,根本没有精力去培养人手。”
沈天骄心疼的看着她,拉过她的手轻轻揉搓着:“我可怜的殿下,这些年受苦了!”
说了两句心疼关切的话,沈天骄又正色了起来道:“殿下若想成事,手中定要再多积攒些人手。
之前我看肃北王世子萧景辰对殿下关心不减,你们是自幼的情谊,不如殿下先想想办法能不能将肃北王府的兵权弄到手中。”
之前凤曦禾在芥若馆醉酒,萧景辰为了将她带走还跟慕语打了一架,也是那次她被沈天骄认出了身份。
凤曦禾听她提到萧景辰心中不由一紧,她差点将这一茬给忘了,沈天骄可是知道自己与萧景辰过从甚密的,若沈天骄当年真的参与谋害自己的父皇母后,现在会不会对萧景辰下手?
不行,得先想办法稳住沈天骄,等自己查清楚了她当年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现在对自己又有何目的再做打算。
凤曦禾又是叹了一口气道,苦笑着说道:“老师不要再提他了!且不说他只是肃北王世子,尚且不是肃北王,根本没有办法帮我。
单说之前我求他帮我寻我母后的下落他便一再推脱。
现如今他刚在杨州立下战功,又要与那个假冒我身份的人成婚,又怎会愿意助我!”
“他竟如此不顾念你们曾经的情分?当年你父皇母后可是将他当亲儿子一般看待的!
这个混账东西!”
凤曦禾脸上闪过一抹倔强的难过,苦涩的说道:“算了,他们肃北王府世代忠心于帝王,忠心于社稷,如今皇位上坐着的人是凤承冼,他如此对我也并非全是他的错。
毕竟是他们萧家的祖训!”
“你啊!从小便是如此善良!”沈天骄这话说得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但凤曦禾没有错过她一瞬间松懈下来的神情。
这是在害怕自己会获得肃北王府的兵权吗?
她的太傅到底想做什么……凤曦禾的心底一片萧瑟悲凉,她第一次讨厌自己的洞察力如此的敏锐,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
那可是自幼便对自己悉心教导的太傅,自己一直将她当做长辈一般亲近信任尊敬的太傅啊!
凤曦禾的嘴角挂起了得体的浅笑,又与沈天骄攀谈了许久,才状似不经意的提起:
“说起来我今日过来还想再见见慕语小郎君的,但听说他被人赎身了?”
沈天骄像是没想到她会提起慕语,愣了一下才打趣的说道:“怎么?慕语竟是入了我们小殿下的眼了?”
凤曦禾颇为羞涩的一笑:“那倒不是,只是之前几次都是喊他来作陪的,他的性子倒是不讨人厌烦。”
“你不早说,若是知道你喜欢我怎么也不会让他被别人赎走。不过我这芥若馆中的小郎君还有不少,性子好的也多得是,你若是看中了哪个尽管说,我让他专门接待你一个。
要不我现在就将所有的小郎都喊过来,让你挑一挑?”
说完沈天骄便作势要起身出去喊人。
凤曦禾连忙一把拉住了她道:“不必那么麻烦,慕庭的琵琶弹得不错,就他吧。”
“行!那我让他过来,你今日便留在这里好好放松放松。”
凤曦禾闻言眼眸一亮,做出一副贪恋男色却又欲拒还迎的姿态道:“这样不好吧,我还未曾大婚呢……”
沈天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殿下您的身份何须在意这些,我这里的小郎能哄得您的欢心那是他们的福气。
将来若是您登顶大位,后宫的郎君只会更多。
今日我们正事也都谈完了,殿下就留下来好好乐一乐吧!”
说完沈天骄便起身出去喊人了。
凤曦禾掸了掸被她碰过的肩膀,眼神一片冰冷。
没过多会儿慕言便进来了,身后还跟了四五个容貌姣好的小郎君。
慕庭对着凤曦禾行了一礼道:“姑娘,主上让我们过来伺候您!”
又对着身后的几个小郎君道:“你们都跟姑娘一一介绍一下自己。”
“姑娘,奴叫听风,擅长画丹青。”
“姑娘,奴叫听雪,擅长弹箜篌。”
“姑娘,奴叫听雨,擅长行酒令。”
几个小郎君正听话的做着自我介绍,凤曦禾抬手打断了他们道:
“行了,不必介绍了。你们都出去吧,慕庭留下就行。”
几个小郎君闻言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凤曦禾,却不敢抱怨,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待人都走了慕庭才走到凤曦禾跟前笑着问道:“姑娘怎么不多留几个下来?他们的容貌虽不如慕言公子,但也都算不差了,且各个都是才情不俗的。”
凤曦禾只回了一句:“人多了乱。”
“姑娘想要清静?那又何必来这馆里,馆里近几年的生意虽然有些冷清,但也到底是寻欢问柳的地方,没有清静的。”
慕庭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夹子夹开了一粒核桃,将核桃仁取出递到凤曦禾的嘴边。
凤曦禾伸手接过才放进自己嘴里,没有接慕庭的话而是一边咀嚼一边问道:“我还没有问过你,你为何会来这里?被家人卖进来的?”
慕庭神情一僵手中的核桃被夹了个粉碎,低头看着碎裂的不成样子的核桃苦笑了一下,将碎核桃扔在桌子上又重新拿了一个继续剥。
“我是罪臣之后,我与慕言、慕语、慕闻,我们四个都是罪臣之后。除了我们馆里也还有几个年岁大些的郎君都是罪臣之后,剩下的小郎君就大多都是被父母卖进来的,也有被人牙子卖进来的,也有主上捡回来的孤儿。”
凤曦禾挑眉看向慕庭问道:“罪臣之后?你父母是谁?因何事入罪?”
“十八年前,豫州私铸铜钱案,我跟慕语的母亲当时是豫州平远城的知府,慕言的父亲是当时的豫州太守,慕闻的母亲是豫州通判。
我们四个的父母当时被判了斩监候,家眷流放,主上当时是刑部侍郎,她怜悯我们尚且年幼禁不住流放之苦,就将我们四个改判成入教坊司为奴。”
“你们四个竟是因为同一件案子,你和慕语是亲兄弟?”凤曦禾有些诧异的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