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
被救的小孩坐在一旁,手上拿着一个草编蜻蜓,上面还裹了几层花布。
见黄良两人过来,那小孩喊道:“伯伯,他们过来了!”
小船上站起一个人,“神仙……好汉,要离开了吗?”
黄良点点头,“你们还有什么要带走的,一并拿过来吧,我们晚点就离开这里。”
两个渔民离开,去拿各自的“收藏”,那个小孩则围着黄良转了几圈。
“你就是伯伯说的神仙?骗人,画里的神仙比你好看多了!”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毒舌。
黄良脸上一抽,顺手抄起小屁孩,朝他屁股上打了几巴掌,揍得他哇哇大哭。
“你家大人怎么教你的,口无遮拦。”
小屁孩哭唧唧地抽噎道:“我爹说,小孩子不能撒谎……”
黄良手掌凌空停下,悻悻将他放下。
“不过你的眼睛挺好看的,好像会发光一样。”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
片刻后,两个渔民带着几个袋子和包袱过来,“好汉,可以出发了。”
黄良点点头,帮他们把东西放到船上,“你们划船,我继续给你们疗伤。”
小船轻轻摇晃一阵,而后缓缓离开了码头。
……
“小梦,你爹爹怕是……不如以后跟着伯伯生活吧,等你长大了,伯伯帮你找个好人家。”
黄良正给两个渔民调理,忽然听到这句话,抬头看去。
这小屁孩,扎着一个发髻,一身男孩子打扮,浑身脏兮兮的,竟然是个女的?
小梦朝黄良吐了吐舌头,“不了,伯伯,我要去洛阳找我爹爹,他一定还活着!”
那渔民还待说什么,黄良收回手,“你们两个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
两人大喜,正欲说些什么,却被黄良拦了下来。
“但之前脚筋被挑断,肯定不能像常人那样蹦跳,只是不影响日常行走。”
少年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黄良想了想,“我传你们一套运气法门,休息时可以顺着练一练,能增长几分气力,别的就不要想了。”
两人惊喜道:“多谢恩公!”
黄良伸出手,按在两人肩上,在他们体内留下一股真气,循着一条路径运转数个周天。
“这股真气过几日就会消散,但它所走的路径,你们记好了,以后就依着这条路径练习,慢慢会生出气感。”
“恩人,这门功夫叫……”
“华山气功,没什么威力,重在养生,”黄良盯着少年,“不要想着凭它和人斗狠,会死的很惨。”
少年嗯了一声,专心划船,不再言语。
黄良看向摆弄着玩具蜻蜓的小梦,“小孩,你家在洛阳?你爹爹姓甚名谁?”
原来,这小孩全名余梦,他爹是个进洛阳求学的书生,因老家没有亲人,便带着孩子一起上路。
结果刚到洛阳城,余梦便被人贩子拐了去。
黄良想了想,“既然这样,你跟我一起走吧,我送你去洛阳。”
余梦欢呼一声,凑过来问道:“真的?真的?你能带我找到我爹爹?”
黄良将她脑袋按开,“我只说带你去洛阳,别的不管。还有,别吵我,不然半路把你扔掉!”
“嘿嘿,神仙大侠,你是个大好人,不会扔掉我的!”
黄良转过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湖岸,不再说话。
上岸后,黄良带着余梦,与两个渔民分开,一路向北,朝洛阳方向而去。
没走多远,余梦便支撑不住,趴在黄良背上不肯下来。
黄良无奈,背着小屁孩,运起轻功赶路。
一路上,余梦不时惊呼,黄良虽呵斥她不要乱叫,脸上却不免带上了几分笑意。
当晚,两人在汝阳县停留,黄良换了一身装束,又新换了一把长剑。
这么一来,便与街上的游侠一般,像个江湖中人了。
黄良安顿余梦睡下,来到客栈大堂。
此时几个江湖中人正在吹牛,谈论着江湖上最近的大事。
黄良跟店伙计要了两坛美酒,拎到几人跟前,问道:
“几位兄台,你们之前谈论的太白剑派,是当今最强的宗门吗?”
几人不满地瞪了黄良一眼,似乎被黄良搅了兴致。
“你小子刚出江湖吗?连这些都不知道!”
“嘿嘿,大哥眼力真好,我刚学艺下山,对江湖上的事情确实丝毫不知。”
黄良将酒放到桌上,“这两坛酒水给几位润口,各位给小弟介绍一番如何?”
那个率先开口的大汉揭开酒坛,深吸了一口气,“行吧,看你这么懂事的份上,就与你说说。”
“这江湖庙堂,从来不分家。自本朝以来,天下便是‘一皇两门三宗四世家’的格局,余者,都不足道。”
“这一皇,自然是李氏皇族一脉,非但高手无数,更有精兵猛将,压服寰宇。”
“两门,则是道、佛两门,天子尊崇道门,如今道盛而佛衰,但也远远强于后面的势力。”
“三宗,则是太白剑派、玄冥宗、凌烟阁,算是除佛道外,当今的最强门派。”
“四世家,则是崔、卢、郑、王四大门阀世家。”
大汉喝干一碗酒,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这皇族李氏,原本是五大世家之一,但前朝崩灭后,李氏一族天命在身,一跃成为天下霸主。”
“其他四个世家,怕是心里羡慕得要死,恨不得以身代之。”
黄良点点头,“大哥所言甚是。”
“我听说,洛阳以东有个漕帮,不知这个帮派在江湖上能排上多少?”
几人纷纷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其中一人拍了拍黄良的肩膀,“小兄弟,这漕帮不过是在黄河两岸讨生活的帮派罢了,天下比它强的多了去了。”
“非要说的话,漕帮就和普通的一些小门小派一样,靠着当地的官府过活,还越不过官府去。”
黄良惊讶道:“官府实力这么强吗?”
“嘿嘿,官府实力不强,但背后的李氏皇族强。况且,军中好手退下来,多在衙门挂职养老,实力也还是有的。”
黄良点点头,“如此说来,江湖并不能独立朝堂之外。”
大汉将酒碗摔在桌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李唐一脉,早就用长孙氏的血,把这几个字刻在各大门派心里了。”
“小兄弟,哥哥们劝你一句,行走江湖,还是对朝堂敬畏一些的好。”
“除非你是当世顶尖的大宗师,不然玄甲军过处,依然是白骨一堆……”
夜晚,黄良躺在床上,暗暗思索。
皇家既然有如此实力,应该不会和漕帮牵扯在一起才是。
漕帮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会专门指使手下,要将自己干掉呢?
不管怎样,有这样一个隐藏的敌人在,自己始终不能安心。
漕帮之行,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