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生产大队的人,耐心告罄,一哄而散。
瞬间卫生所里只剩下陆为民和赵玉兰两人。
“闭嘴!”陆为民嫌弃地后退两步,捂着鼻子对着赵玉兰命令道。
赵玉兰顿时脸一阵青一阵白,她神色哀怨地看了陆为民一眼,带着一身臭气熏天的呕吐物,抓住赤脚大夫的手问道:“我弟弟怎么又晕了,你快别站着,赶紧给治啊!”
赤脚大夫差点呕了出来,生硬的将手从赵玉兰的手中拔出:“他应该是脑震荡了,本来醒来就有点晕。这通大喊大叫,把自己喊缺氧了,可不就又晕了吗。”
“我顶多给他治治外伤,你们还是赶紧送县医院去吧,脑震荡我这治不了。”赤脚大夫看了一眼感觉特别不靠谱的赵玉兰,补充道:“搬动的时候注意点,他可经不起折腾了。”
陆为民眉头一皱,烟斗一吧嗒:“借你这卫生所电话用一下。我给你们大队长打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赵为民对着第二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胡建就是一通指责。
“人是在你们大队出的事,你怎么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管不顾。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这事你们大队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胡建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但毕竟人确实是在他们大队出事的,只能咬牙道:“那你想怎么样!”
“赤脚大夫说他治不了,得送县医院。你赶紧带两个人来,再找辆车,把人给送县医院去。”
胡建只能自认倒霉,现在非耕种时间,也就村里的牛车能用一用。
陆为民和赵玉兰不太满意。
但是胡建也不惯着他俩,有人有车就不错了,用牛车他都心疼,哪里还由得他们挑三拣四:“我告你们!你们也别在这讹我,人是晕倒在我们大队的没错,但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他来我们村是想做什么?一切都得等人醒,再做定论。”
胡建冷笑反问后,也懒得再跟他们废话,一扬手让人把赵胜利抬上牛车,匆忙的往县医院赶去。
可笑的是,在送赵胜利去县医院的牛车上全是第二生产大队的人,没有一个认识赵胜利的。
是的,赵玉兰和陆为民都没有跟着去。
赵玉兰以衣服被吐脏要回去换衣服为由。
陆为民以自己是第三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不能因私忘公为由。
都没有跟着去。
但是让陆为民和赵玉兰没想到的是,人是上午送出去的,结果刚临近晚上就又给送回来了。
……
第三生产大队——红星村村口。
一辆不属于本村的牛车明晃晃地停在路边。
正是下工时间,路过村民纷纷侧目,毕竟这年头没什么娱乐,也就是八卦能找点乐子了。
特别是在看到牛车上,凄惨状躺着的赵胜利,村民们很快都围拢了上去。
陆队长的小舅子赵胜利,被人打晕在隔壁村的小树林中这个事,一早村里就传遍了。
但他们知道的也仅限于此,现在瓜都快喂到他们嘴边了,他们怎么能错过,一个个兴奋得都不肯回家,蹲在路边等着吃瓜看热闹。
一些人看到这样的情况,纷纷议论起来:“不是说送医院了吗?”
“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
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胡建利落地从牛车上跳了下来。
还没等他说话,马上有人说道:“已经有人去找陆队长了。”
胡建点了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现场人很多,但是很安静,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小声地议论纷纷,以及赵胜利哼哼唧唧的声音。
“胡建,你是什么意思!不在医院治疗,把人带来我们村口做什么?”
陆为民人未到,声先到。
一开口,就是不善的指责。
他们一个是第二生产队的大队长,一个是第三生产队的大队长,本是同级,谁怕谁。
之前是因为人确实是在他地盘出的事,他自觉理亏,放任了陆为民的气焰。
现在人已经醒了,知道不是自己村的人干的,胡建哪里还会惯着陆为民。
毫不客气地开口怼了回去:“陆为民,你给我放尊重点!赵胜利醒了,事情也明了了,这恶性事件,说白了就是你的家事!”
“人不给你送回来,我还留着过年啊!”
“是你小舅子拼死命地要回来,你当我愿意拉呢?”
“一会记得把医院的医药费,还有来回的车费,交一下!我告诉你别想赖!”
跟在身后的赵玉兰听到这话,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心疼要往外掏钱,而是心里突然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赵胜利不会是栽在了姜南絮的手里吧。
陆为民虽然没听懂胡建到底什么意思,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胡建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下了他的脸,让他丢了颜面。
这让平日高傲的陆为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他撸袖子准备和胡建大干一架的架势。
却被身旁的赵玉兰给拦住了。
赵玉兰压低声音劝慰:“老陆,咱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啊。”
赵玉兰是真的害怕陆为民会打输。
因为她知道一个陆为民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那就是陆为民也在家使厉害的能耐,在自己村中耍耍威风,典型的窝里横,跟胡建这个退伍转业凭真本事的生产队大队长没个比。
这时,一直躺着哼哼唧唧的赵胜利,见这么久了依然没有人管他,哀嚎一声:“阿姐,我疼啊!”
赵玉兰这时像是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受伤的弟弟一样,小跑着凑了上去,抓着赵胜利的手,跟他同声调地哀嚎:“我的小弟啊,你可算醒了,你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跟咱爸妈交代啊!”
赵玉兰在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朝着赵胜利一阵挤眉弄眼,意图询问是不是在姜南絮那里出了岔子。
如果是,千万不能把她想卖姜南絮的事抖了出来。
赵胜利虽是满心满脑的愤恨,但是并不是完全失去理智,看懂了赵玉兰的暗示,紧紧回握赵玉兰的手,表示自己知道怎么做,让她配合。
赵胜利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就恨得牙痒痒,他常年做套人买卖,就靠这个发家的。
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马失前蹄,被一个小婊子给开了瓢,还坏了子孙根。
他一定要姜南絮付出代价。
赵胜利咬牙切齿,恨不得撕掉姜南絮一块肉的样子,吼道:“姜南絮,就是姜南絮那个贱人想要杀了我。”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姜南絮?
竟然是姜南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