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枫好奇道:
“秦兄也信这一套把戏么?”
秦西阁摇摇头,道:
“我从不相信上天主动给予我的一切,”
他转头望向贺子枫,深色的眼眸在星星点点花灯照耀下,仿佛一瞬之间映入了万千星子 :
“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不知为何,贺子枫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他不自然地转而盯着河面浮动的花灯,喃喃道:
“那秦兄,为何还要放这花灯?”
漂浮着万千花灯的护城河,此刻如同流淌的星河,也像极了刚刚那一双眼睛。
秦西阁隐在暗处的脸浮起一抹笑意:
“买都买了。”
贺子枫:“......”
果然,被一句“来都来了”“买都买了”的神秘咒语操控的,中国人的一生。
人生的宗旨就是,得过且过,将个烂就。
最后,两人只是沉默地在河边吹了会儿冷风,没有在外边逗留太久。
直到街上人影阑珊之时,两人才寻了个客栈落脚。
贺子枫在客栈设下结界后,打坐一夜。
然而人间的灵气毕竟稀薄,还是在用了一粒培元丹后,灵力才恢复了大半。
*
次日。
恢复得差不多的贺子枫想直接离开。
秦西阁却道:
“贺兄,你当真不去萧家看看?”
贺子枫皱眉道:
“秦兄,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我不是萧行远,也不是他们的儿子。”
“况且,我迟早是要离开的。”
“何必徒增牵绊?”
贺子枫刚到这世界时,曾告诉过秦西阁自己的身世。
秦西阁以为他会渴望一段亲情。
然而现在看来,他渴望的亲情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秦西阁沉默片刻,理解了贺子枫的想法,道:
“既如此,我们便继续赶往浦州吧。”
随后,两人便一同走出城去,寻了个荒僻的所在。
御剑继续往东去了。
—————
萧二爷府上。
今日萧老爷很早便动身上早朝去了。
自去年太子离京之后,萧安这太子侍读便也闲了下来。
眼下只有萧安和母亲在府上,而他此刻在书房温书。
“萧二!萧二!”
来人是沈家最小的儿子,沈因,沈千珩。
他一边高声嚷着,一边小跑着从侧门溜进萧府。慌慌张张的样子,不见一点世家公子的礼仪。
护院见是来找自家少爷的,也就没拦。
沈千珩一直气喘吁吁跑到萧安的书房。
俩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出入府上一直比较随意。况且,沈千珩的二姐还曾与萧安他大哥有过婚约。
虽说告吹了吧。
但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仍在。
沈千珩大力推开书房。
不管还在温书的萧行煜,冲上前便夺过这人面前的茶水,牛饮起来。
萧行煜眼见这书是看不成了。
心中暗道,这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冒冒失失?
他放下书,侧过身盯着来人跑得通红的双颊,挑挑眉道:
“沈公子!”
“究竟是什么要紧事,把您老累成这样?”
言下之意其实是,敢打断我看书?
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
沈千珩饮下一整壶茶,才终于边大喘气边开口道:
“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萧行煜揉着眉心,道: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
“我刚刚在城西,看见你哥!”
“他跟一个高个的黑衣男人走在一起,往东出城去了!”
“我本想跟上去看看,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跟丢了。”
这话说得言之凿凿,好像确有其事似的。
萧行煜揉着眉心的动作一顿,表情有些复杂:
“我说沈三少,您别开玩笑了成么?”
“萧成都失踪了快一年了。”
“说不定早就......”
—————
整片修仙大陆的最东侧。
浦州城外。
两人赶到浦州时,贺子枫已累成了狗。
秦西阁依旧是一那副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公子哥样。
看得贺子枫一阵来气。
他愤愤道:
“秦兄!按理来说,你修为如此高深。”
秦西阁闻言转头看向他,双眼眨了眨,示意他继续说。
“由你带我过来,岂非更加合理?”
然而却只见这人无辜道:
“你也没问啊。”
贺子枫:
“......”
丧心病狂!
压榨免费劳动力啊可恶!
*
两人根据秦西阁已找到的线索,一直来到浦州附近,一处名叫承溪的小渔村。
在一户村民家歇脚片刻,贺子枫注意到些情况。
由于这承溪村中的人几乎全都是渔民,靠打渔为生。
因此,为了祈祷自己出海顺利,家家户户都会祈求海神的庇佑。
而他们供奉的海神,根据秦西阁调查的结果来看。
似乎就是鲛人一族。
也许,承溪村一直流传着的有关鲛人族的传说,并非全都是虚构。
这是最直接的,与鲛人一族有关的消息。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
就在去年入夏之前,一户纪姓人家搬来浦州,忽然开始大肆高价收购鲛珠。
导致这里兴起一阵采珠的风潮。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纪家收购了一段时间后,便不再收购散户们的珍珠。
而是花重金培养了自己的船队,又训练了一批采珠人。培养的这些人,除一些格外精通水性之人以外,便全都是些无儿无女、无父无母之人。
纪家每月十五便会带领这么一帮人,前往一片神秘的海域采珠。
这些人在到达那片海域之前,全都头套黑布,被重兵把守,防止有人泄露风声。
据说,这片海域中的珍珠均是稀世的珍宝,一颗便有如成年男子的拳头一般大。
而且,据同行的修士说,这些珍珠上还有灵力流转,并非普通的珍珠。
神器碎片掉在这一片海域的传言,也是自这之后才传出来的。
总之,现在这村中少数符合的纪家要求的人,也都被这家人雇佣,做了专门的采珠人。
“这纪家收购这么多鲛珠,应该要花费不少钱吧!”
“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这么财大气粗?”
贺子枫摩挲着下巴,关注点却是有些偏了。
秦西阁道:“听说,是王城来的皇商。”
“收购的鲛珠,大多是给宫里准备的。”
贺子枫闻言点点头。
原来如此,这便可以理解了。
但随即他又问道:
“这采珠可不是一件简单的活计,稍不注意,连命都会丢掉。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