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琤待太后冷静下来才道:“太后应该也听说了京城现在的状况。”
“我今日来就是想转告你,若想活命就乖乖地呆在这个皇宫,全心全意陪伴皇上。”
太后闭了闭眼,她风光了一世,如今却落到今日这种地步,叫她又如何能甘心?
待她睁开眼时,眼里满是不甘。
“阿琤,本宫待你向来不薄,本宫原以为你是皇上唯一可依靠的人!
终究是本宫看错眼了!如今你与晏书合伙起来坑我皇家,夺权夺位!宋老将军若地下有知.....”
这老毒妇又开始唱独角戏了,她不提父亲也罢,可她偏偏蠢到这时去触她的底线。
“太后还有资格提起我的父亲?你忘了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以为她还不知阿爹真正的死因?
太后死死地瞪着宋琤,“太医院里有诊断,你的父亲就是生病死的,与本宫何干?”
宋琤冷笑:“本以为晏建知够卑鄙无耻,但他起码敢于承认参与杀害我父亲。没想到太后不仅恶毒,还是个懦夫!”
“我今日留你一条命,完全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
宋琤说完,正要起身离开。
哪知太后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掏出一把匕首便朝宋琤后背刺去。
玩偷袭这种事宋琤比太后有经验多了。
宋琤岂能让她得逞?她抽麒麟刀的速度比她快了十倍,一刀下去便把老毒妇的手腕砍断。
两个年轻宫女纷纷举剑营救,看这样子早有所准备,就等着宋琤上门。
宋琤来熙宁宫之前还努力告诫自己要忍住,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不杀她。
可愚蠢的人总是学不聪明,也看不清自己的现状。
总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不可一世、手握大权、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
太后的表现彻底激怒了宋琤,来一个杀一个,毫不手软。
半炷香的功夫熙宁宫就哀声一片,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宫女和侍卫。
老嬷嬷把太后护在身后,眼里满是愤恨。
“不管如何,太后眼下还是后宫之主,宋将军身为大邯的大将,若杀了太后就等于自毁前程。”
宋琤冷眼看着主仆二人,“老嬷嬷,我爹喝的那杯毒酒可是你亲自端到他手上的?”
老嬷嬷看着宋琤眼里的杀气,不禁往后退。
“不、不是老奴.....”
宋琤冷笑一声,说惯谎话的人你还指望她坦诚?
“老嬷嬷,你今日死得也不冤,坏事做尽总得要承担后果的。”宋琤话音刚落,便手刃了老嬷嬷。
“宋琤!本宫跟你拼了!”
亲眼看着从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老嬷嬷死在自己面前,太后气疯了,捡起地上的剑便朝宋琤刺去。
宋琤毫不手软,一刀便了结了心中这么多年的恩怨。
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太后,宋琤冷漠转身。
禁军统领黄醒早就闻讯赶来,他守在宫门口,支开救驾的护卫。
他看见宋琤满身是血地从里面出来,“可有受伤?”
宋琤摇头。
“型部那边很快就收到消息,你速速离开,这由我来处理。”黄醒脸色凝重地得看着她。
“不必......”
宋琤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一道喊声,“宋将军可在?”
宋琤和黄醒抬头看去,只见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带着几个宫女朝站在不远处。
黄醒看见老嬷嬷,脸上凝重的神色松懈下来。
老嬷嬷走到熙宁宫门口,朝两人行礼:“宋将军,老奴奉太皇太后之命把此物交给您。”
老嬷嬷说着把手中的紫檀盒子交到宋琤手中。
宋琤和黄醒看见这个盒子,暗暗吃惊,这可是大邯唯二的免死金牌!
一枚在晏建知手中,另一枚一直下落不明,没想到在太皇太后手中。
“宋将军,太皇太后让老奴给您传话,太后身为后宫之首却插手朝堂之事,
陷害朝中大臣,坏事做尽,恶毒之至,留着也是祸害百姓。此物便送您防身。”
宋琤抱拳:“多谢太皇太后赏赐。”
老嬷嬷笑了笑,曲膝行礼,带着宫女一并离开。
黄醒看着她手中的盒子,笑道:“有了此物就不必担心了。但你还是先离开此地,这里由我处理。”
“有劳黄大哥。”宋琤正要离开,余光发现墙角躺了几个护卫的尸体。
“别担心,这些护卫不是我杀的。我来时就被解决了。”
宋琤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诶,你等等.......”黄醒脱下自己的斗篷正要给宋琤披上。
这时,头顶突然有东西朝宋琤飞了过来。
黄醒以为是暗器,紧张地把她护在身后。
宋琤转过身,那东西正好落在她的身上。
黄醒看清此物,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为扔斗篷的人暗暗赞叹一声。
宋琤摸摸身上的斗篷,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大树,她知道那人就隐身在树上。
宋琤转身大步离去,走到御花园正好看见大内太监领着几个太医匆匆朝熙宁宫而去。
“将军!”小徐子焦急地等在福宁殿门口,看见宋琤忙迎了上来。
“皇上醒来了吗?”
小徐子看见她露出的衣袍沾了血迹,又看见宫里的人都朝熙宁宫走去,顿时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快随奴才进里间换身衣裳。”小徐子道。
宋琤摇头,“还是先去看看皇上吧。”
龙床旁边,元伯正为皇上施针。
“阿琤。”皇上看见宋琤进来,扬起嘴角,“快过来这边坐。”
宋琤看了一眼元伯。
元伯收拾好东西正准备退下,灵敏的鼻子却闻到一股血腥味,他眯眼扫了眼宋琤。
“元伯,您到外面等我,我与皇上说几句话。”
宋琤怕元伯担心,忙把人吱开。
待元伯出去,宋琤坐在龙床前,看着少帝眼神清明,脸色也没以前苍白,但可以看出他身子还是很虚弱。
“我想和你说说这些天发生的事。”
少帝抿了抿唇,轻轻点头,这些天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他知道外面早已变天。
再次醒来已经回到皇宫,让他很是惊讶,他也想知道此时是何种状况。
宋琤把京城的状况告知少帝。
少帝听见晏建知已被杀,而晏书接替丞相一职。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表情,直到听见宋琤说择日就起程回晋北。
他眼里才有了慌张与不舍。
“阿琤,我想与你一同回晋北吧。”
少帝用枯瘦的手握住她的手,他知道不管换谁辅政,自己的日子都不长,他不想离开时没有她在身旁。
“你留在京城好好养病,待我把百濮兵打跑就回京陪你。”
宋琤握着他的手,就如同手里握着千斤重,很重,却不敢松手,“我把元伯留下,鲁神医暂时也不离开京城,有他俩在你不会有事的。”
“晏书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他不会为难你。”
少帝眼眶瞬间又红了。
“身子好点时你去陪陪太皇太后。”
少帝点头,像个乖巧的弟弟。
宋琤顿了顿又道:“如今这皇宫……就剩你和太皇太后守着了,其他人也会安分过日子,不会再有人来为难你们。”
少帝听见宋琤这话,张了张嘴,“母后她……”
当他听见晏建知已被杀,自然也想到了自己的母后,毕竟她与晏建知……
宋琤也不隐瞒,把方才自己去熙宁宫的事告知,也坦白了自己杀太后的事实。
少帝听后,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双唇微微颤抖,削瘦的手指握成拳。
他两眼一闭,突然窒息过去,昏迷时还不忘告诉宋琤,他不怪她。
“元伯元伯!”宋琤心急地喊来元伯。
老人看见龙床上正在抽蓄的皇帝,训斥宋琤:“你呀你啊!就不该说些刺激他的话,先到外头候着。”
宋琤被元伯赶了出来。
她做事向来坦荡,就算皇上没有问起,她也会坦白自己亲手杀了太后的事。
不想日后被他发现后再来恨她。
小徐子轻声走了过来:“将军,不如您先出宫,待皇上醒来老奴差人去通知您?”
宋琤把小橘子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皇上之前送给她的礼物。
“此物你替皇上收好了。”
小徐子接过玉玺,郑重点头。
皇上原是想着自己时日不多,便把这重要的东西给了宋琤,若她有野心,那此物对她有用。
宋琤又交代了几句小徐子,这才准备出宫。
刚走到宫门就被晏书的随从晏星叫住。
宋琤转身看去,见晏书正朝她走来。
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晏书自然已经收到了消息。
宋琤站在原地,就等着晏书如何看待她杀太后这事。
晏书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嘴角微微上扬。没有看见那个讨厌的身影,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宋琤,熙宁宫的事我已知晓。”
宋琤微微蹙起眉头:“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此事由我处理,你无需担忧。”晏书看着她身上披着陌生的男子斗篷,斗篷下的衣袍沾染了血。
“可有受伤?”
宋琤摇头:“没事我先出宫了。”
“宋琤,让晏星送你回去吧。”
宋琤罢手,转身欲走,“晏书,希望你遵守承诺。”
晏书有些不悦地拉下脸,“在你眼里我就是如此无信用的人吗?”
宋琤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皇宫。
看着她的背影,晏书无奈地叹息一声。
“可曾收到晏火的书信?”这两次见宋琤都没看见那个讨人嫌的身影,难道晏火已经处理掉了?
“回公子,还未收到晏火的信。”
琅阁那边也没传来消息,看来要处理此人真不容易。
晏书最忌讳的赤大此时就在宋琤周边。
宋琤骑上赤龙时,扭头看着某处,“方才你为何不替我杀了太后?”
树枝微颤,眼前一晃,赤大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你的杀父仇人。”赤大眸光微闪。
言下之意是杀父之仇要亲手报才有意思。
宋琤嘴角微扬,他说得没错。
“这几天没见你人,可是遇见什么事了?”
赤大慢悠悠地往前走,他腰背挺直,昂首挺胸。不知为何,宋琤看着他的背影隐隐透着一股尊贵和高傲。
一点也不像是被人擒来培育成的浊人。
赤大迷一样的经历又激起了宋琤的好奇心。
“最近是否有人找你麻烦?”
赤大脚步一顿,以为宋琤发现了他被两个来路不明的人纠缠的事。
“没有。”赤大丢下两个字又继续往前走,他打心里不希望她知道此事。
“若是晏书的人找你麻烦了,你不必给我面子。”
赤大头也懒得回,除了她,他给过谁的面子?
“再问你一个事。”宋琤坐在马背上,看着越走越快的赤大,“昨晚是你把鲁神医关的茅厕里的?”
赤大脚步缓了缓,“是。”
“为何?”
昨天晚上鲁神医突然不知所踪,整个军营的人四处寻找,还以为他被人劫了,后来在茅厕里找到人,老头已经喊救命喊累了,坐在地上睡着了。
“烦他。”赤大冷冷地扔下两个字。
他就没见过如此烦人的老头,有事没事就拉着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理他时就像偷窥狂似的老偷看他。
“你若敢弄他我跟你没完!”鲁太医可是他们的宝,这次救治伤兵全靠他。
赤大不悦地抿着唇,眨眼间便消失在自己面前。
宋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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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琤回到将军府,准备换身衣袍就去军营,再过一个时辰李胜和李清河就要领军回晋北。
刚洗完浴,丫鬟春桃来禀报,说陈府派人送了东西来。
宋琤穿戴整齐来到庆元堂,见福伯正与一个年轻男子在闲聊。
男子生得白面无须,长得一表人才,看身上的衣裳似是大户人家管事的。
“二郎来了。”福伯宋琤来了,忙站起身,“二郎,这是位是陈老爷派来的管家,给您送损赠物资礼单来了。”
伸手不打送礼人,宋琤虽然对陈大安的印象不好,但很感谢他送的大批物资。
“有劳管家了。”宋琤抱拳。
心里暗暗打量眼前的男子,虽然没有正式见过面,但她知道此人并不是什么管家,而是晏书的亲小舅陈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