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亭襄轻哼一声:“再如何也不过是个筑基,”
“在宗外找个机会料理了便是,”
他站起身,面上表情一收:“阁主已有交代,此女是留不得了,”
“师弟既然无力完成,便由我来代劳,”
罗亭襄微微侧着身,只用眼尾扫着许半怅:“只是师弟屡屡成不了事,这护法之位,也还请适时退位让贤。”
许半怅不置可否,始终盘膝而坐轻闭双目。
罗亭襄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最后看了许半怅一眼,伴着一声冷哼快步离去。
道天阁中护法之位仅次于阁主和圣子、圣女,很少有人知晓,他能坐上这一位置和绾西郡永安郡主有莫大关系。
可惜修为不足,位高而力薄,自然不少人希望将他拉下水。
于外人眼中智计无双的许半怅,不知化解了多少危机,手中所得之物更是引人艳羡,却不想近日屡屡栽在姜丝头上。
道天阁中收藏的数部珍藏秘法唯有护法之位方可修习,他们这些天资不错的俊才之所以和道天阁沾上关系,惹得满身腥,所求不就是这些典藏秘术么?
罗亭襄当然想要站得更高。
眼下,想到那个女修,许半怅只觉得头疼。
明明只是一只小蚂蚱而已。
居然能一次又一次的蹦跶到自己面前。
许半怅背后自然用自己结识的势力调查过姜丝,知道这只是个身如浮萍的女修,却能走到如此一峰真传的位置。
许半怅平日里虽瞧着谦逊,但骨子中总是自命不凡的。
许家只是一个小型修仙世家,他天资虽不低,但也并未到凤毛麟角的卓绝地步,却凭借着所遇之人,所得之物,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他如何担不起“天骄”二字?
可这个出身连他都不及的女修,居然也能稳稳当当的与他比肩。
许半怅从未对姜丝心生轻视之心,可眼下,却也是第一次的正视姜丝,
将其视为自己的对手。
罗亭襄此次进入灵泉洞天之事许半怅知道,他也能猜出此人想凭借九花聚灵球将玉尘峰上下所几位真传一网打尽,只是此法变故颇多,他并不看好。
现实也的确如此。
感受到自己本该如静水般的心境因为想到那个女修又起波澜,许半怅皱起眉头,将升起一半的恼怒迅速压下,再次运转周天。
许半怅知道,自己如今的形势并不妙,
因为那枚存影石,自己与道天阁之间的联系恐怕已经让管事殿起了疑心。
只是当初在九丰城青山上,阁主隐于黑雾之后,且他与阁主也无直接联系,宗门根本抓不住实质性的证据。
但是宗门也不傻,
九州之上几大宗门在联合几大世家合力打压道天阁,毕竟被道天阁盯上的都非无名之辈,往往遭殃的都是这些有名有脸的势力。
甚至有几个专出独苗的世家,在道天阁手上彻底断了血脉传承。
昆仑对道天阁诡谲的术法已有一定了解,总能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是否和其有关。
之所以还没有将其摆出和许半怅当堂对质,无非是看在上清峰的面子上。
此次敕渊之行,与其说是陈荃和杜玄禾两人以青山布阵意欲困杀同门一事想要将他送去受罪,不如说是昆仑管事在给许半怅一种警示和威慑,
若再敢和道天阁有任何关联,下次未必还会如此轻拿轻放。
可上清峰上下眼中,许半怅也早已不如从前清风霁月。
无论是当初元镜黎、还是后来的沈星,二人的陨落总是让许半怅摆脱不了嫌疑。
且这一份嫌疑如沉沙之江,根本洗不干净。
永远都会是上清峰上下所有人眼中的一根刺。
若真的东窗事发,元昕真君和胡珊师姐还会力保他么?
现在的许半怅居然不敢确定。
他知道,自己想要破局,目前能做的唯有一法:加大自己的筹码!
许半怅太过了解上清峰的脾性,
“颜面”二字,完全足以压倒一切。
若他真真正正的能代表上清峰,若来日真的难以自保,元昕真君便是请其上化神真尊出面,恐怕也会护他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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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尘峰中,未名湖旁,
姜丝神识探入瞬熟灵田,纸生灵树第二色赤色树叶早已堪称茂盛,姜丝摘下几片,顺手折制成几只豆兵塞在储物手镯里,
日久天长的积累,肯定能攒成一个恐怖的数字,到时候遇到强敌,真打不过,劈天盖地的甩上一把也能让敌人手忙脚乱一阵。
眼下最让姜丝关心的还是灵田中心处那棵小小的幼苗,
因为生出些许灵性,现在正提着两根细弱的枝叶撒着腿到处跑,一排灵草被踩弯了根茎,东倒西歪的颤了颤,想要重新挺直茎秆。
察觉到姜丝探入的神识木妖才终于停下脚步,用充当手的树枝捋了捋翘起的叶片,假装乖巧的把自己埋进了土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