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节目进度步入正轨。
顾星阑靠在门板上呼出长长的气。
墙上挂着的钟滴滴答答地响,屋内的人开始忙活起来,直到出租屋的垃圾扔出去后。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顾星阑拉着长袖,耳边滴滴答答地响,却不是钟表,而是阳台外面飘进来的雨。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说不定今年提前下雪。
滑轨“吱”地一声。
雨簌簌而下,很快就把阳台的玻璃门糊上薄薄的雾纱。
鼻间淡淡的巧克力香,顾星阑坐到单人沙发。
外面下雨,现在没什么事可干,他正想拿昨天没吃完的巧克力。
拉开一看,里面居然少了一块。
昨天……他吃了两块?
系统:[宿主,你昨天一块也没有吃。]
“对,马桶吃了一整块。”顾星阑笑道。
那缺的这块不言而喻,顾星阑看向卧室的方向。
他正想跟对方说明天上学的事情。
进房时,顾星阑还煮了一壶柠檬水。
门把手拧不开……里面的人又把锁芯扣了。
顾星阑动作娴熟,从腰带的钥匙扣里抽出一支,门开,里面却没有人影。
床上冒着鼓鼓的小包,像个小绒球,圆滚滚的,还不时微微颤动,仔细看,小包末端露出一撮毛茸茸,像从雪堆里探出的草尖,只不过这草是黑色的。
时间还早,顾星阑更倾向于黎和泰心情低落。
毕竟这人吃饭时又是那副谁都别想靠近的状态。
一步作两步,顾星阑跨步到床前,低声道:“是不是误吃了那块巧克力?我给你煮了点柠檬茶,热的。”
对方没回应。
被窝时不时随着里面呼吸沉浮起来。
被子刚拉开一角,又被里面的人狠狠拽回去。
余光之中,只能看到里面的人红了大半的脸……
原来是醉了。
“你要是醉了,现在就跟我出去,你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先给我起来解酒。”
巧克力里面装的是烈酒,无怪这人吃了一颗就醉。
他把手探进去,掌心拿着一块别人塞他兜里的糖。
结果手背瞬间刺痛,顾星阑“嘶”着声,瞬间收回来。
虎口两排浅浅的牙印……
顾星阑二话不说,直接掀开了被子。
被子几乎飞起来,而床上的人手脚并用,在半空中不断乱抓,似乎想抓住那床飞起来的被子。
结果半路被人劫走。
床上的人昏昏沉沉,只能靠嗅觉分辨,艰难地分辨着被子的方位。
直到闻出几抹熟悉的甜香,凭着直觉般,床上的人慢慢爬到边缘,手滑了出去。
想象中的摔倒并没有出现,而是稳稳地落入了某人的怀抱。
几番动作,怀里的人回过神,一瞬间的时间,足看清那个抱他的人长什么模样。
尤其是鼻间若有若无的味道,似是书页与木质香调的交融,令人莫名安心。
“醒了没?”
顾星阑咬牙托着人,十根发白的指头都在用力。
他要不是反应快,这人就该头着地摔个狗吃屎。
可怀里的人迷迷糊糊,就半阖着眼,眼里全是雾蒙蒙一片,无论他怎么叫唤,就只会半伸着手。
能感觉到这人投过来的视线,顾星阑眯起眼:“黎和泰?”
“5……”
“一加一等于几?”
“5……”
“你脑子几根筋。”
“5。”
“我一个人顶得上几个臭皮匠?”
“5。”
五个臭皮匠,比诸葛亮还强一点五倍。
耳边就听到对方的“呜”声,似乎是在打嗝。
把人放到地下时,手还会抓着他的袖子。
他走到哪,身后的人就跟到哪。
直到喂了热柠檬水,顾星阑蹲在地上,抬起眼看向椅子上静得跟木头一样的黎和泰。
“说吧,傍晚怎么回事?”
本以为回答他的又是空气,可看到对方微动的手指。
顾星阑便耐心地等着。
“昨天我打了那个人。”出口的嗓音像糊了层腻子般黏糊。
姓梁的小朋友?
昨天黎和泰追出去,敢情把人打了一顿,难怪他今天早上看到那人脸上的伤。
“为什么打他?”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回答,顾星阑垂下眼,给人重新倒了杯热柠檬水。
黎和泰打了人,那人又跟亲生母亲哭诉,亲生母亲又卡黎和泰的入学。
是这个逻辑?
顾星阑把水杯放对方手里,展颜笑道:“我以为多大的事。”
喝醉的黎和泰,就像上次发烧的状态一样,至少可以正常沟通。
或许这才是对方真实的模样。
某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顾星阑拿出上次买的睡衣。
连帽睡衣,帽子上面带着半圆,黑色短毛,摸着顺滑极了,在灯光下油光水滑,乍一看就像真的黑熊。
“黎和泰,换了你那件旧睡衣,你试试这件。”笑意瞬间从眼底漫开,顾星阑狡黠地提着嘴角,把睡衣放在对方怀里。
对方居然乖乖地穿上了那件睡衣。
那副表情还是迷迷糊糊,顾星阑连忙拿起手机给人拍照。
而镜头里,对方竟然盘着腿直接睡在地上。
半夜,雨声渐停。
穿着小熊睡衣的人蓦地睁开眼,眼白布满红血丝。
睡衣蕴出来的暖意遍布全身,而穿着睡衣的人,脑海里不断奔过细碎的片段。
“咔”地一下,黎和泰绷着脸咬紧牙根,瞬间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圆睁,目眦欲裂。
要是有人看到,便会觉得那模样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
床边,顾星阑静静地看书。
原本昏昏欲睡,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霎时间,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他动了动手指,把书微微合上,余光看向旁边,猛地,撞进一双极深的双眸。
那两只眼如同蓄势待发的箭簇,只等着射箭的人一声令下。
“你……醒了?”
顾星阑把书放在床头柜上,把夜灯关上。
黑暗之中,顾星阑清了清嗓子:“你刚刚吃了酒心巧克力,醉了,我正等着你醒来,可让我好等。”
旁边静悄悄。
顾星阑补充道:“明天八点半上课,你自己好好记着。”
“你故意的。”
冷不丁,旁边的人阴沉沉地声音响起。
故意什么?
“我刚刚才接到的消息。”顾星阑翻过身,在黑暗中直面对方。
看不清对方的脸。
哪料想他话还没说出口,这人伸着手抓起他的衣领。
这下,有了夜灯的余热照拂,看得清清楚楚,小孩的脸上满是愤色,双眼通红:“你故意把巧克力放在那里!你故意让我穿这身衣服!你……”
顾星阑微微皱起眉,伸手捏住对方的滔滔不绝的嘴,结果“啪”地一声,被对方迅速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