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春风楼的前一天,孟昭抽空回了趟沈家村,先是看了下最近的生产记录,估算了一下现如今每月的最高产量,然后又去了一趟库房,查看目前的库存情况。
等盘点完库存,孟昭跟里正来到了新建好的烘干房这边,此时灶台前坐了两个人,正认真烧着炉灶。
里正激动说道,“这烘干房已经试过了,实在是太好用了。”
“往常要晒好几天的湿淀粉,在这烘干房里三个四时辰就能完全烘干,而且之前咱们晾晒的时候,还需要间隔开放,要不有的淀粉晒不到太阳,可这会儿不一样了,只要把淀粉一层一层地放到架子上,只要不紧挨着就不影响烘干。”
孟昭一边听里正说目前的情况,一边在心里估算,一个烘干房能放一个八层的大架子,每层能放置五十斤的淀粉,那么一间房每次能烘干的淀粉量有四百斤左右,两间就是八百斤,要是一天烘干两轮,就是有一千六百斤。
虽说不停烘干会费许多柴火,但生产速度确实是提高了不少,孟昭也是止不住的点头,只有速度提上去了,她才能给萧宥之保证,不然产量上不来,啥用也没有。
里正对着正在烧锅炉的一个年轻村民说道:“这会儿能这么顺畅,可多亏了李柱子,我之前都不知道他有这本事。”
“这是怎么回事?”孟昭有些好奇。
里正慢慢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十分小心,每次只放一盘淀粉,可这火候小了烘一天都烘不干,火候大了不一会儿就有糊味了,虽说外表看着没啥事,但闻着有股怪味实在没法卖。”
“后来终于成功了一回,我就叮嘱他们按照刚才的烧法去烧,但就总是掌握不好,烧三回,成功一回,我们最开始放的量少,烧坏了损失也不大,可以后要是装满了放进去给烧坏了,可就是几百斤淀粉白瞎了,那哪成呀,我正犯愁呢,李柱子说他来试试。”
说到此处,里正语气中满是欣慰,“结果他一弄,试了两三回,还真给他弄成了,每回火候都掌握的恰到好处,从没出过岔子,要不然,我们也不敢一下往里放那么多淀粉。”
听完里正说的,孟昭也来了兴致,“柱子兄弟,这火候,你是怎么掌握的。”
李柱子听到问话,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咋说,我就是把手放在这烘干房的外头,慢慢地去摸一摸,然后我就能感觉到里头的火候合不合适。”
“要是觉得热了,我就掏两根柴火,要是觉得凉了,我就再加两根,就这么一会儿摸一下,一会摸一下,它就好了。”
里正脸上满是赞许的神情,“你这手可真是绝了,我让其他人试,效果都没你的好。”
孟昭又接着问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他的手对温度这么敏感,是被一点一点练出来的。
李柱子小时候在染坊呆过一段时间,这染布也是需要控制温度的,太热太冷都染不出来想要的颜色,这染匠都得把手伸进染缸里去感受温度才行。
李柱子自小就学着这个,染坊里的活计不好干,要是弄错了,轻了是不给饭吃,重了就是被打的几天起不来,慢慢的就练成这一手了。
听到李柱子说自己小时候被打的起不来,孟昭心中涌起一丝怜悯,问道:“那你有这手艺,怎么不继续做染匠啊。”
李柱子遗憾地说,“后来染坊关门,我就被赶回家了,我虽然在染坊呆了好几年,但还是只会搅缸下布,算不上什么手艺。”
孟昭心中顿时了然,这染布也是家族绝学,普通的学徒,哪里会教那么多。
“那刚好,你这试火候的功夫来到咱们这作坊也算是派上大用处了,不白学。”
随后又补充道:“不过咱们说好,这手艺你可得教教别人,不能只你自己会,里正,你找五个人跟着柱子兄弟学,等他们五个人都学会了,给柱子兄弟多发两个月的工钱。”
李柱子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功夫,竟然还能让他受到重用,还能多赚到钱,赶忙说:“好,老板放心,我一定好好教,把他们都教会了。”
孟昭说完,便让他们继续忙活了,跟着里正去了开荒的地方看了一眼,两头牛的速度果然快,二百亩地已经犁了一多半了。
这犁过了的村民也没闲着,依旧没事就窝在地里,把翻出来石块树根一点点的捡出来,一些比较大的土块,用锄头拍碎,哪块有陷下去的或者有凸起的,再用箩筐把凸起的土挪到凹陷的地方找平,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这来之不易的土地。
“里正,村学的事您问的怎么样了。”
里正认真道:“我已经探听清楚了,咱们这村子虽说不大,但想送孩子去念书的人家还真不少,细细算来大约有二十户呢,其中一多半都是这会儿在作坊里做工的人家。”
孟昭点了点头,“只要村民们能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愿意送孩子念书,那这村学就有办起来的必要。”
“之前,村民们总觉得这念书是富贵人家才干的事,可现在呢,有你做示范,这会村子里的人,对念书这事都十分上心,还有两户说想送自家闺女去念书呢,说就算没法当官,以后跟着你做工,也是天大的福气。”
对于这种想法,孟昭很是支持,“那可太好了,那就辛苦里正先把这村学盖起来吧,顺便咱们再一起看看这请夫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