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形单影只地窝在沙发深处,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
了,她仿若被抽去了灵魂,雕塑般一动不动。
唯有那双眼,起初还透着一丝焦急与期待,随着时间缓
缓流淌,那光芒也渐渐黯淡。
每一秒的消逝,都像是一把重锤,一点点敲弯她本挺直
的脊梁,她的身影愈发显得落寞孤寂。
漫长的两个小时仿若一个世纪般熬过。
葵榠与努比斯的谈笑声,终于打破了这份死寂。
他们满面春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陆南好似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眼眸瞬间迸射出光芒四
射。
她弹簧般从沙发上弹起,背部瞬间挺直,想:「终于结
束了!」
她莲步轻移,匆匆起身,美目含威地扫了葵榠一眼,那
眼神恰似一把利刃,催促之意尽显。
旋即,她如一阵疾风,径直朝着门外飘然而去。
葵榠心领神会,立刻加快了语速,原本有条不紊的道别
变得仓促却依旧彬彬有礼。
话落,他便似一只灵动的小鹿,轻快地小跑着追了上
去。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前方那道灵动的倩影,只见陆南步伐
轻盈,蹦蹦跳跳地走着,那姿态犹如一只欢快的雀儿,
葵榠不禁嘴角上扬,被她这俏皮模样逗得忍俊不禁。
两人相携回到车上,车内的氛围却瞬间降至冰点,静谧
得让人有些压抑。
两人仿若被施了定身咒,只是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片刻后,葵榠终是按捺不住这沉闷的寂静,率先打破僵
局,声音轻柔地问道:“你饿吗?一会儿一起吃夜宵吗?”
陆南却仿若被窗外的夜景勾了魂,只是眼神淡淡地飘向
窗外,朱唇轻启,冷淡地回应:“我不饿。”
葵榠却不肯罢休,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怎么会不饿
呢?你下午都没吃东西……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
消?你难道不顾及自己的健康了?”
他的眼神里满是无奈与担忧,语调也越发温柔。
可陆南对他的关怀仿若未闻,他的话语似一阵轻烟,左耳进右耳出。
她贝齿轻咬下唇,决然地紧闭双唇,打定主意不予回
应,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葵榠见此情形,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突然,他长臂一伸,修长的手指捏住陆南那粉嫩的脸
颊,稍一用力,便将她的脸扭了过来,迫使她那灵动的双眸与自己对视。
陆南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恼怒,如星子般的眼眸狠狠地瞪
着葵榠,仿若一只被挑衅的小兽。
紧接着,她青葱般的玉手迅速抓住他的手腕,奋力挣
扎,含糊不清地喊道:“放手!!”
葵榠却不为所动,紧紧盯着她,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
威严:“我在和你说话,不要装作听不见!”
“唔!痛!!”
陆南挣扎得愈发厉害,小脸涨得通红,眉头紧皱。
葵榠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她,片刻后,终是缓缓松开手,
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以后不要和我顶嘴,否则下次还带你见努比斯。”
陆南一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揉着微微泛红的脸颊,一边
用满含怨恨的目光盯着葵榠,小嘴嘟囔着:“就知道是
你故意的,卑鄙的家伙!”
声音虽轻,却如蚊蝇般传入葵榠耳中。
葵榠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我听到了,麻烦你再小点声。”
车厢里的气氛沉闷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陆南和葵榠
两人只是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份寂静。
没过多久,车子缓缓驶入了熟悉的庭院。
陆南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一刻也等不及,匆匆打开车门,向着家门奔去。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提着华丽的裙摆,脚下的高跟鞋在地
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发出“吭哧吭哧”的声响,整个人
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
葵榠望着陆南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与疑惑,他连
忙拔腿追了上去。
眼看快要到门口,葵榠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拽住陆南的
手臂,稍一用力,便将她轻轻拉入怀中。
陆南只觉眼前一花,脸便“啪”地一下撞到了葵榠坚实的胸口上。
一阵刺痛袭来,她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用力
推开葵榠,大声质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
老是从后面拉我?!”
葵榠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里满是不解,问道:“你走这么急干嘛?”
陆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双手一摊,展示着自己身上那
单薄得几乎难以抵御寒冷的礼服,怒吼道:“你说呢?我都快冻死了!”
葵榠被她这么一吼,一时语塞,只能无奈地说道:
“……那你赶快进去吧。”
陆南回到房间,整个人像失去了支撑一般,颓废地扑倒
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邵多的温柔神情,满心自责:“他是
因为我才出车祸的……你一定要醒过来啊,你还没收到
我给你的礼物呢。”
在城市的另一角……
邵多依旧深陷在无尽的沉睡之中,仿若被静谧的黑暗紧紧包裹。
然而,在金忍冬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他的面色竟奇迹般
地保持着红润与光泽,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梦
境,随时都会苏醒。
金忍冬守在邵多的病床旁,眼神中满是关切与专注。
她纤细的手中紧握着一块湿毛巾,轻柔而又仔细地在邵
多的身体上一遍又一遍缓缓擦拭着,仿佛通过这样的方
式,能够将自己的爱意与力量传递给他,唤醒他沉睡的灵魂。
片刻之后,邵多的一只手微微颤动了一下,那细微的动
作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流星,瞬间被金忍冬的余光捕捉到。
她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狂喜,激动得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手中的毛巾被她兴奋地丢到一旁,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她顾不上整理自己凌乱的发丝和略显疲惫的妆容,匆匆
转身,脚步踉跄地朝着病房外奔去,急切地寻找医生。
医生闻讯赶来,迅速进入病房,对邵多展开了全面而细致的检查。
然而,一番查看之后,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
了遗憾:“夫人,请您不要因为照顾病人而疏忽了自己的身体健康。
您这样日夜操劳,身体迟早会垮掉的。照顾病人固然重
要,但也请您务必适当休息。”
金忍冬心急如焚,连忙焦急地解释道:“我真的看到
了,绝不是幻觉!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如果你们不信,
我……我对天发誓好不好?!”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安抚道:“您先别着急,我们再多
观察几天。这样吧……”
说着,医生指了指身旁的实习生,“我把她留在这儿,
和您一起照看邵多,这样您也能轻松一些,怎么样?”
金忍冬此刻满心都是邵多,对医生的好意毫不领情,情
绪激动地吼道:“不用!不需要,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医生一时语塞,面露为难之色:“这……”
就在这时,邵珉锡大步走了进来,打断了这略显尴尬的
局面:“就按她说的做吧。”
金忍冬见状,立刻走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满
脸怒容地质问道:“你又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让
你们来吗?你们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
金忍冬的目光越过邵珉锡,落在了站在他身后的白亚慧
和她的女儿身上,“还有你们两个!”
白亚慧急忙上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声音轻柔得如
同春风拂面:“姐姐,我和邵温都特别担心你,听说你
一个人不分昼夜地在照顾邵多,我这心里真的很心疼。”
金忍冬却根本不为所动,大吼一声:“滚!”
白亚慧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脸色苍白,连退几步,
躲到邵温身后,紧紧圈住女儿的手腕,小声嘀咕道:“母老虎……”
邵珉锡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地说道:“你这脾气,多少
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变过!”
“我来看我儿子,又没犯法,你非得逼我……”邵珉锡的
话还未说完,便被金忍冬毫不留情地打断:“怎样?!”
“邵多是我儿子!我想让谁看他谁才能看,你又算个什
么东西?都什么时候了,才来充当爹,我们不需要!!”
邵温气得满脸通红,冲上前瞪着金忍冬,却被白亚慧猛
地一把拉了回去。
金忍冬轻蔑地白了她一眼,懒得再理会她们。
邵珉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行了,我给
邵多找了个名医过来,让他给看看,能不能醒过来。”
金忍冬态度坚决,蛮狠地拒绝道:“不行!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邵珉锡一脸诧异,说道:“你怎么回事?我会害自己的
亲生骨肉吗?”“休想!”金忍冬毫不退让。
此时,医生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心想再这么争吵下
去,病人恐怕会被他们的吵闹声吵醒。
于是,医生和颜悦色地劝说道:“夫人,不如让那位医
生看看吧,或许他真的能瞧出个所以然来呢。
您想想,邵多都昏迷两个月了,再不试试,就怕以后都没机会了。”
金忍冬听了医生的话,心中一阵刺痛,泪水如决堤的洪
水般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缓缓放下阻拦的手,无奈地妥协道:“好,请你们一
定要竭尽全力……”
邵珉锡缓缓地朝身后挥了挥手,动作沉稳而又带着一丝期待。
紧接着,一位老者缓缓步入病房。
她满头银发如雪,丝丝缕缕的白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
脸上的皱纹如岁月镌刻的痕迹,深邃而又密集,看上去足有八十高龄。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她的脚步却异常轻盈,仿佛脚下
踩着云朵,慢悠悠地朝着病床上的邵多靠近。
老者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邵多,便平静地开口说道:“不用看了……”
这简短的几个字,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金忍冬原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怒火与质疑。
她一个箭步冲到老者身前,声音尖锐地呵斥道:“什么
意思?你看都没看就说出这种话,你们就是故意想气死我吧!”
老者却神色不变,语气沉沉,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无形
的威严,如同如来神掌一般,一下子就将金忍冬的暴躁脾气压制了下去。
老者缓缓说道:“这小伙子没大碍,只要你按我说的
做,两天后,即是他醒过来的日子。”
金忍冬一听,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惊喜与期待所取代,急
切地问道:“我该怎么做??”
老者微微抬起头,目光深邃地问道:“八卦,会画嘛?”
金忍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你说的
是一白一黑的那幅图案吗?”
老者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金忍冬毫不犹豫地回答:“会,会画。”
老者继续说道:“每天太阳出来之时,在他的手掌心、
脚心处各画上一幅。晚间十二点,在额头上也画上一
幅。记住,不需要任何道具,只需用你的食指,轻轻的
画上去,记住了嘛?”
说完,老者抬起眼眸,静静地望着金忍冬。
金忍冬微微颤抖着嘴唇,轻声说道:“好,记住了。”
邵珉锡见状,转头对着邵温说道:“啊温,送老医师下楼。”
邵温乖巧地应声回道:“好的爸爸。”
…
“啪!”的一声巨响。
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陆南才刚刚合上双眼,试图在疲惫中寻得一丝宁静,就
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硬生生地吵到。
她的眉头瞬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内心的烦躁如潮水
般涌起,下意识地咬着牙,满脸不悦。
葵榠却毫无歉意,大踏步地走近床边,毫无顾忌地俯身压在陆南身上。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陆南,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开
口说道:“你怎么还没换衣服?我来叫你吃夜宵了。”
陆南此刻心中的怒火正熊熊燃烧,她不爽地缓缓伸出
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揪住葵榠的头发,用尽全
身力气狠狠道:“走开!!”
葵榠完全没料到陆南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只觉得头皮
一阵剧痛,面部瞬间扭曲得狰狞可怕,嘴里嗷嗷叫道:
“啊!好痛!”
他拼命地挣脱开来,脚步踉跄地连连后退,直到站直身子。
他有些狼狈地扒了扒被陆南揪得凌乱的头发,然后摊开
手,只见那上面零零碎碎地黏着不少发丝。
他的眼神中满是恼怒,大声抱怨道:“你怎么这么大劲
啊!!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我好心来叫你吃饭,你竟
然敢……哎,真的是个坏女人。”
陆南毫不理会他的抱怨,气呼呼地坐起身来,眉头依旧
紧紧蹙着,没好气地说道:“不知道敲门吗?!烦!”
葵榠却不以为然,理直气壮地反驳道:“这里是我家,
进自家还要敲门,你觉得合理吗?”
说着,他还把黏着头发的手故意伸到陆南眼前晃了晃,
“你看,都赖你,大力士!”
陆南满脸嫌弃地推开他的手,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葵榠被陆南的态度彻底激怒,他双手抱胸,怒目圆睁地
瞪着陆南,咬牙切齿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对
你已经够容忍了。你以为我是邵多吗?在我这儿,你就得守我的规矩。”
陆南也不甘示弱,她霍然起身,与葵榠对视着,眼中闪
烁着倔强的光芒:“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来这里又不
是我自愿的,是你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
葵榠冷笑一声:“逼你?哼,你可别忘了,如果不是
我,你现在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陆南心中一痛,她知道葵榠说的是事实,但她的自尊心
不允许她低头:“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插手,我早就离开这了。”
葵榠深深叉着腰,低头压着火气。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房间里的气氛紧张得仿佛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