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渐,我与你原本互通心意,奈何有日发生矛盾,你怒而出门,被歹人拐走,我一路追踪才找到你,不曾想你竟已嫁作人妇。”
温叶辞眸光闪烁,编织着谎言,说着说着,语气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真情实感。
“是吗?”梅书薇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凑近盯着他的双眼。
“可我怎么觉着,我们一点都不亲近。”
馥郁的气息扑鼻,温叶辞下意识一窒,微微侧过头去躲避她的靠近,俊脸泛上一抹红晕,他抿着唇,有些干巴地开口:“因、因为我们还未成婚,自然要恪守礼节。”
气息骤然冷去,温叶辞回眸看到梅书薇退步,眉间尽是不信的冷意,他慌了。
眼见着她扭身便要离开,温叶辞暗自下定决心,飞快地伸手扣住了她的手掌,十指相扣,顶着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的心跳,他努力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诚恳中带有几分忐忑地问道:“阿渐,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我知道,你锁骨下有颗红痣。你素来性情温和,实则执拗坚韧,聪慧狡黠,我一向佩服且心……心悦于你。”温叶辞面红滴血,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两人的初遇及再会。
梅书薇举起两人相扣的手掌,笑了笑,“嗯,说得不错,暂且信你,只是证据还不足,待我仔细合计一番。等我想好了,会来找你的。”
送走温叶辞后,梅书薇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下,她垂眸思索着,慢慢往家中走去。
温叶辞在说谎,但谎言里掺了三分真。两人相识是真,只是关于身份,他似乎多有隐瞒,不似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她扶着额头,觉得有些头疼,她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和一个陌生的夫君琴瑟和鸣。
余光触及一团雪堆,梅书薇怔了怔。抬首艳阳高照,哪来的皑皑白雪。仔细望去,路边有一团蜷缩的身影,似乎是一个睫羽皆白的奇异男子。
她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舒服,想快步走过,却被那男子拉住裙角。梅书薇高高俯视着他,见其消瘦无比,只以为是街边乞儿讨食,于是从袖中取出一些糕点递了过去。
“喏。”
那白发男子呆呆地接过糕点,放开了手,眸中似有水意闪过。
梅书薇唇角微扬,转身离去,只是未料下一秒腹中多了一柄匕首,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鲜血溢出染红她的衣裙,轰然倒下。
云漠如雕塑般站在原地不动,默默地看着梅书薇的尸体,眸中似有挣扎之色闪过,他失忆了,一路流落到这里。
因奇异的外表,遭受了无数冷眼与唾骂,饥寒交迫,倒在路边。见到梅书薇之时,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本能,竟然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这个唯一给食的善良女子。
他拿着糕点,颤颤巍巍浑浑噩噩地离开了。
滴答,滴答。
年轻女子倒在血泊中,面容甚至还维持着生前的讶异神情,手指捂着腹部汩汩流血的大洞,一把匕首插在上面,闪烁着寒光。
梅书薇站在方寸之外,看着自己的尸体,神情复杂。
她死了,但又生出了一副新的躯体。
这个世界,果然不是真实的。
梅书薇将自己的尸体扛回院中,用麻袋装好,带到山上掩埋。她挖了两个坑,一个用来装尸体,另一个……
她拔起那柄凶器匕首,仔细端详了一番,总觉得匕首周身流淌着不一样的气息,不似凡物。
梅书薇抓了两只老鼠,分别用这匕首和树枝捅死,只见被匕首杀了的老鼠竟然也再度复活,而死于树枝的那只死得不能再死。
梅书薇躺进了土坑,决然地将匕首再次插进自己腹中,她认为是这匕首的异常,冒险而大胆地拿自己做了个实验。
时间缓慢流淌,梅书薇再一次站在土坑前,看着自己的两具尸体。如此可怖而诡异的一幕发生在眼前,令她抿了抿唇,拾起匕首擦干藏起,又匆匆将尸体掩埋。
城中惨案越来越多,梅书薇甚至能看到有黑气凝结于上空,竟如怨气实质化。
楚天阔早出晚归,留在院内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日渐憔悴,俊朗的眉眼下乌青一片,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梅书薇静静地观察着这个世界的异常,试图分析每一条线索,抽丝剥茧探查真相。
每日卯时,她会在周围晨练,以加强体质。巳时晨光大亮,这是凶手不会出没的时辰,她就借着买菜的名号上街打听消息。
凶手一直没有线索,县令大发雷霆,判下重罚,令众捕快势必找出凶手。只是闹得这么严重,却迟迟未曾听闻钦差的消息,好似一座孤城。
天上的黑气,梅书薇几经确认,只有自己能看到。
日暮之前,她便会回到家中,闭紧房门,匕首随身。
有时温叶辞白日造访,梅书薇笑脸相迎,常惹得他红脸,不自觉泄出许多蛛丝马迹。
譬如,温叶辞非常希望她离开楚天阔,似乎是忌惮她对楚天阔做出什么事。梅书薇暗自笑过,她一个柔弱的凡间女子能对一个武功高强的捕快作什么恶。
除非,她们不是普通人。
温叶辞编织着两人甜蜜的过往,而梅书薇顺着他的期许,对他日渐信任,犹如陷入蛛网的彩蝶,似乎就要被捕捉到。
闲来无事,梅书薇常常找他卜卦,时日久了,竟然发现他在算卦时指尖有透明的气旋,熟悉的感觉令她意动不已。
城中黑气愈盛,人人自危,温叶辞面色也日渐沉重,问其缘由对方却不语,只是一昧催促她随其离开。每当这时,梅书薇便会温柔地笑笑,刻意避开话题。
而楚天阔的态度转变得很突然。某日他忽然一反颓态,红光满面地提前归来,满身酒气,对她的态度也热切许多。
“夫人~”
似乎是有些补偿心态,楚天阔带了很多礼物回来,比如昂贵的胭脂首饰,将她妆点得如同贵妇一般。
梅书薇心怀感激地将礼物收起,服侍他睡下。
关好房门,她促狭地望向仓促躲起来的温叶辞,轻轻笑道:“阿辞,你为何要躲起来?”
温叶辞红着脸从柴火垛后走出,他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就躲了,好似怕被抓奸一般。尴尬抬眸发现梅书薇伸手招他,温叶辞身体先意识一步脚步轻快地奔了过去,自己都没有发现心中是如何热切。
梅书薇附耳在旁,轻声道:“阿辞,可否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