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您什么意思？”
郑嘉觉得世侄女有些不靠谱，这位大师不但年轻、她还没礼貌、还谜语人，怎么看业务能力也不是特别出色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您有没有想过您可能是遇到鬼了。”
凌漪话音落下，郑嘉皱眉：“不然我找你来干什么？”
要不是医院都看不出什么来，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封建迷信的事情的。
她虽然上了年纪，可却始终相信科技的力量。
比如她的脸，就是在日益成熟的美容技术下，才能达到如今的地步。
“好吧，我说明白一点。”凌漪瞧着那老太太扯着郑嘉的耳朵，都要喊哑了的嗓子道：
“我的意思是，您可能在外面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家里的镇宅阴鬼为了提醒你，才不让你睡觉，才托梦给你。”
“这怎么可能？”郑嘉当即反驳：“我的事业蒸蒸日上，家庭和谐子女孝顺友情融洽，根本就没有遇到过任何不好的事情！”
“不对，唯一遇到的不好的事情就是可能被你口中所谓的镇宅鬼缠上了。”她神色凝重：“但我更倾向于我可能染上了什么我体检医院没有查出来的病，我已经定了明天的机票出国，准备再去做个全身检查。”
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呢，如果不是在一个灵异世界，想必她就是家里子女开导迷信父母时口中的别人家的父母。
但是……
“很遗憾，您就是被鬼给缠上了。”
之前同样以为凌漪是骗子的老太太听到凌漪三番五次的笃定鬼的存在，不由得改变了下趴在女儿耳边喊的姿势，抬头看向她：“大师您快和这傻丫头说一下，别让她再去做什么美容了！”
“她每做一次美容，身体就虚弱一分，再做下去就没几年好活了！”
“您该看到，她并不是很相信我，我没有办法说服她。”凌漪的视线与老太太的对上，让她惊喜的从女儿身上飘起来。
这一刻，郑嘉感受到一直阴冷的肩膀似乎再次恢复了温暖，披肩也有点多余。
她将披肩扔到一边，狐疑的看向凌漪：“大师，您在和什么说话？”
不会是骗人的吧。
“这个榆木脑袋！”老太太一边骂，一边道：“大师您和她说，小时候她非要从二楼往下跳，被她爹暴揍！”
“说她初中的时候要不念书，被她爹暴揍！”
“说她高中的时候和青梅竹马早恋，被她爹揍！”
“说她大学的时候跟着科考船跑到北极，被她爹揍！”
凌漪：“……”
她虚心请教：“能问一下，怎么都是被她爹揍吗？”
老太太理所当然的道：“我得做个慈母，当然不能对孩子动手啊！”
当然，她是怎么和老头琢磨打孩子这种事情，就不和大师说了。
郑嘉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被揍？”
她心中升起一抹不妙的感觉。
“哦，我听您的母亲说您从小到大被揍的事情。”凌漪在五十几岁老人家目瞪口呆的神色中，将她埋藏在青少年中的青涩拉出来晾晒了一番。
郑嘉被凌漪说得踉跄两步，坐到了沙发上：“这……你怎么知道？”
总不会是她去了好几年的老妈告诉凌漪的吧，自从父母去世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让她又羞又恼的事情了。
凌漪微笑，说出了让她目瞪口呆的话：“当然是您母亲和我说的。”
郑嘉环视周围，神色怔然：“我母亲，她在这里？”
说话间，她眼眶倏然就红了。
五十几岁的人，还能听到父母唠叨，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可她早没有了这种幸福！
“没出息的，一把年纪还要哭。”老太太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您稍等。”凌漪这话不知道是对老太太说得，还是对郑嘉说的。
她心念一动，乖巧蹲在车子中的邬烬便扑扇着翅膀飞了进来，爪子上还抓着个小包。
凌漪打开那小包，将之前用剩下的牛眼泪倒出来，抹在了郑嘉的眼前。
郑嘉只觉得眼前一阵清凉，再睁开眼世界便展现出她未曾见过的奇异风景来。
她脚不着地，容貌停留在死前最后一刻的老母亲此刻正跳着脚，骂她没出息。
这个场景，让她恍惚间想到了从前，下意识开口：“爸爸，救命！”
在客厅背后的小佛堂中，另一个牌位听到这个声音，几不可查的晃了下。
在女儿下意识的呼唤中，老太太察觉到女儿可能听到她说的话了。
她猛地一个俯冲，吓得郑嘉仰倒在沙发上：“妈妈，你干什么？”
在生命的最后两年中，妈妈已经变得虚弱至极，出入都是乘坐轮椅的。
郑嘉已经许久没有看到母亲这般……活泼的样子了。
“小混账，终于能看到你妈了！”老太太确定五十几岁的小崽子终于能听到她说话后，撸胳膊挽袖子开始训话。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别去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食指去点郑嘉的额头，虽然没有碰到，却还是将郑嘉给点得像是鹌鹑一样朝后缩。
“做个美容就能把容貌恢复到二十岁，可把你给美坏了对吧！”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你也不想想，这种好事为什么就让你一个人碰到，是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有钱，还是只有你一个蠢货？”
刚刚气质温雅的贵妇人，此刻像是个犟嘴的小姑娘一般，小声的叭叭：“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那美容店客户可多了！”
“怎么？你和别人一起愚蠢，还给你蠢出集体荣誉感了？”老太太冷笑：“你就不想想，为什么这么好的技术，只有那家美容店有？”
“是别人不想赚钱，还是她那技术有猫腻？”
“你每次从那边回来，阳寿就要减一年，知道给你爹妈急成什么样子了吗？”
“这两个月，我和你爸爸用尽了所有办法，都不能阻止你一次是不是？”
“你个小崽子还知道搬家躲我们，还想找捉妖的来捉我们！”
“你就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