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日,莫路带着干粮和水早早出门,晚上踏着暮色回家。
陆氏果然在家里骂骂咧咧,怪老四偷懒。
杨花娇本想解释,只见女儿给了她一个淡定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让这老太婆骂两句也不少块肉。随便她吧。
陆氏骂半天瞧这两个人都没反应,顿时有种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倒是二伯,发现莫路没在家,他索性也回房里躺着不起。
忽然想起什么他换了套衣服出了门。
阿爷把脱好的谷子晒在编好的竹席上,这可不是拿来吃的,这是留谷种子,地里刨食的农民,收获的第一件事是留下下次播种的种子。
才有日后一次次播种,一次次收获。
接着便是准备好要上交的谷税。
交完税,剩下的才是自己家的。这几年的谷税都是程县令派人到各镇各村,集中验完收好,再让村里的人一起拉到县里。
第三日,朱三伯一家六口齐整,还有几个伯,甚至连朱大爷都来到莫五爷家。
阿爹阿娘很诧异,但是赶紧搬出长凳给大伙坐。
两个大伯轻放下一个木头家伙,他俩一路过来,不知道吸引多少好奇眼光,搞得像花轿上的新娘子似的。
“五叔,婶好,”大家乌泱泱打招呼。
阿爷阿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村长老大哥都招来了,莫不是他家老二又犯了什么事。直到他们看到一个木头小山,不对不是山,这什么玩意这有点丑。
“阿五,我跟着孩子们过来看看,瞧个新鲜。”
“大爷爷,我想先试试。”莫悠然有点按耐不住,她的胳膊能不能休息就看今朝。
“你快来快来。”
莫悠然抓住了一小把稻杆,脚踩踏板连杆转动轱辘,圆形滚桶那尖尖的刺,“刷刷刷”,谷粒脱下打在滚筒下方一面倾斜木板,最后汇集到木板下方。虽然材料问题肯定没有现代那么强,但是相对用手甩,已经好上不知多少倍。
停下检查,小把的脱得干净,谷粒完整没有被打坏。
试试大把一些。把手里稻杆扭一个当成绳子,扎上一大把,试一下。中间需要扒拉一下。
再停下检查,完美!
围观的人目瞪口呆,这,这就可以?
他们也要试一下!
随后大家轮流试一下,真心不错,又快又好还省力气。
因为之前莫悠然答应先借给朱三伯家,所以朱家的人留下两个帮忙脱谷,只要莫五爷家脱完马上可以安排自己家。
其他人先回家做点其他活。
莫五爷家有脱谷机,脱谷又快又好,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村里人一有时间便到莫五爷家瞧热闹,来的人都试试,又帮忙打谷,排队借机子。
一天时间,家里的稻谷脱了近三分之一,稻草被打成一把一把拖到院子外头晒干。
新鲜的稻杆可以给牛吃,但是莫悠然家没有牛,只能把稻杆晒干当柴火烧,再用草木灰当肥料。
晒稻谷只能凭经验,不能太干也不能不干,不干会有桨容易坏,太干舂米脱壳容易碎。
让她试试新鲜的米浆吧。今晚她帮娘做饭,吃新米。
新鲜的水稻直接舂出米桨,兑上水,加点盐,蒸米糕。
蒸熟后淋上熬好的汤汁。
再用草鱼肉焖个酸甜,鱼头熬了一锅汤,炒了个青菜。
今晚这餐,算得上是他们自己家的丰收节。
孩子们看到饭菜开心得不行,二伯娘看着鱼肉眼冒绿光。
今日不知为何二伯没有在家吃饭。
晓菊用筷子戳一个块米糕,沾了一点汤水,咬一口,真好吃,新米真好吃。
“娘,这个米糕真的太好吃啦。”
姚妹不小心咬到舌头。疼得她泪眼汪汪。
“爹,娘,吃鱼。”莫路动筷前给阿爷阿奶夹菜。
家里人多,不吃快点什么东西想吃第二块基本已经扫光。好在今天米糕做得稍微多一点,也可能是二伯没在家里吃的原故。
如果每天都能这样多好。这是多少人的心愿。
夜已深,大家被二房家打骂声,哭喊声吵醒。
莫悠然有些起床气,但仔细一听,立刻穿好衣服奔赴吃瓜第一线。
莫路和杨花娇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自家姑娘生怕她出什么意外。这女儿真的,生病后性情大变。
阿爷和阿奶已经在战场边上了。只见屋里两张床上堆满各种零碎杂物,二伯娘被二伯打蒙了,缩在角落哭,看到阿爷阿奶想爬出门却被二伯死死拦住。
房间隐隐传出点尿骚味还夹杂着一股霉味,令人作呕。
真不知道这四个人平时怎么住得下的。
“爹,娘,救我。当家的喝了大酒。”二伯娘抽搐不止。
“爹,娘,今天的事,你们谁也别管,老子,老子,今天非打死她!”二伯还没完全醉。喝酒了打女人,莫悠然最看不上,酒品那么差学人家喝什么酒。
“说什么混账话!你赶紧给我出来!”阿爷中气十足。大晚上不睡觉跑去喝酒,明天大家还要干活呢。
僵持没多久,二伯居然倒下了。陆氏着急扶起儿子,还好,只是睡着了。
二伯娘可不太好,这下真的可以不用干活了,她脸都被抽肿了,这到明天估计会更恐怖。身上也被踢了几脚。
“娘!”
“你过来娘帮你擦药,你说说你怎么回事,男人都伺候不好。”陆氏舍不得说二伯一句重话,二伯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都埋汰。
还以为有什么大瓜,莫悠然这会眼皮开始耷拉。跟爹娘直接回房睡觉去了。晓菊睡得真香,给她盖好小被子,亲亲她的额头。妹妹好好玩,像个小糯米团,偶尔会说梦话。
第二天,二伯起很晚,起来还嚷嚷头疼,让二伯娘给他煮甜汤。
二伯娘的脸果然肿到变形,吓得珍姐花容失色,姚妹直接跑开了。
“娘,你这是怎么了?”珍姐扶着二伯娘坐下。
“你爹那个死鬼,喝了点马尿就分不清东西南北,我只是说了他两句,他竟然动手打我。”二伯娘咬牙切齿,她最介意是婆婆的态度,竟然还说是她的问题。
好好好,陆氏,这一笔先记下了。
想喝甜汤?谁想喝谁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