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嘉话音刚落，徐望西便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他蹙眉道：“最后这句话收回去。”
她拨开他的手，不服气：“这话跟你学的，你怎么不收回去？”
“少来，我们两个说的话是一个意思吗？”
徐望西看起来已完全从焦躁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他拈着她的发梢，声音是惯常的带着诱哄的温和：“我永远都不可能说你说的这种话。喜欢你是我不会动摇的人生决定。”
这话掷于边嘉的心河中，很难说不泛起什么涟漪。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接茬。
她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不依不饶道：“我没和你开玩笑，徐望西。这些事情你不和我说清楚，我之后也不会再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了。”
徐望西盯着她严肃的小脸，唇边突然浮现出了若隐若现的笑意。
边嘉感觉他此刻不但怨气全消了，甚至变得有些开心。
虽说目的是达到了，但看他这么开心，边嘉有一种自己反而不爽了的感觉。
徐望西拒绝了她要起身严肃谈话的要求，抱着她没打算撒手，但总算正色：“好，我解释给你听。
“首先，宋蓝谁都喜欢。但凡是有点姿色的男人，她没有不喜欢的。
“她去公司找我，都是宋彰夫妻让她顺路来接我去他们家里吃饭。孟仪曼一直想结亲家，这也是我硬塞个女儿到她家里，他们却能很快答应下来的原因。
“你说的兄妹，我得说，我可没喊过一声妹妹。所以认弟弟这类气话下次不用想，也不要说。
“最后，她的眼睛是有些像你……你没回到我身边之前，看她，我是恍惚过。但你们的眼神差得太多了。”
说着，徐望西的指腹轻轻描摹着边嘉的眼部轮廓，低沉的声线带着磁性：“你看我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样的。”
“什么眼神？”边嘉下意识追问，难道不是充满恨意的眼神吗？
“就是那种……有点恨我，却又忍不住想望向我的眼神。”
说完他闭上眼，低头虔诚地吻了吻她的眼睛。
而边嘉却在听到他的话后，身子有些僵住。
“至于谢汐，”亲吻过后，他抬起头继续解释：“对不起。我得承认，那时的我确实是故意的。
“我想看你为我吃醋，就像现在这样。”
徐望西说着，越凑越近。边嘉坐在他腿上，感觉他在失控的边缘，便用手抵住他的胸口，冷声让他冷静：“坐好，继续说。”
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说：“就是这样，还要说什么？我可以看着你的眼睛回答你，我对她没有一瞬间、一丝一毫的感觉。
“你说的所谓的仰慕，我并不在意。‘受欢迎’对我来说，从来都只是工具，不是追求。”
徐望西今天坦诚得令边嘉意外。
“那时我知道你在意，你倔着不肯主动来问我时，我也想过停下来回到你身边。但我忍不住想看你更在意的样子，在你面前我总无法控制这种念头……
“……怎么又哭了？我不说了。对不起。”
边嘉越哭越凶，徐望西只得停下解释，不断地轻声哄着她。
今晚她说的所有话以及她的眼泪，或真或假，有些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但提到谢汐的那一部分，她是真切地在替曾经的梁童质问。
当年单纯又简单的少女心事，当时的倔强、悲伤与难捱，在多年后的今天终于正式得到开解，收到抚慰与歉意。
只是，是不是太晚了些？
因为她已在今晚彻底确定，梁童已经不在了。
她为此而流泪，真情实意的，无比哀戚的。
……
晚上的危机与闹剧以边嘉反客为主的眼泪作为收场，最后的走向甚至温情起来。
哄边嘉时，徐望西服软承诺会再继续试着给她更多的自由。
两人窝在沙发上，他小声嘟囔着：“但是你不许再骗我……就算骗我，也藏好，不要让我发现……”
她揉着倒在自己肩头的脑袋，应下：“嗯。”
“不要再和他联络。”
“没联络。”
“见他也不许理他。”
“嗯。”
“最好是——”
边嘉打断他：“我只提了一个愿望，你就还了我一堆。那我也要再提，是不是可以增加一下带我去见父亲的频率？”
怀里的人突然安静了。
边嘉拍他：“别装死，你听见了。”
徐望西突然坐直，扭头看着她问：“你爱我吗？”
“？”
刚温情几分钟，又要开始拉扯了吗？边嘉蹙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徐望西俯身贴近她，将她困在他与沙发之间，灰瞳无比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眸，问：“你先回答我，你爱我吗？”
边嘉默了两秒，努力迎上他的目光：“……爱。”
“算了。”他的神色瞬间失望。就要起身时，被边嘉扯住领子，拉了回去。
“为什么算了？”边嘉定定看进他眼中，无比诚恳道：“我爱你。”
“……”
边嘉又重复一遍：“我说了，我爱你，不相信？”
徐望西眨眨眼，突然垂头吻了下去。半晌，才又抬起头，轻喘着气说：“周末我们去。”
边嘉笑着抱住他，那只攥着他腰侧衬衣布料的手终于松开了。
*
在浴室内的水流声消失前，边嘉躺在床上快速地回复着积攒的信息。
先是唐羽宁的。她发了篇小作文感谢边嘉为她订的空调。字里行间的惊讶、小心和受宠若惊，边嘉十分熟悉。曾经的她在收获“好意”时，也是这个样子。
她回复对方：【举手之劳，不必不好意思。之后还想麻烦你帮我偷偷盯着有没有别的女人去公司找他呢，嘿嘿~】
接着是叶辛，她在短信里对边嘉看不懂自己的眼色而痛心疾首：【我们白在一起工作两年！我说的是那个场地我们非常满意！！徐望西本来还说要出钱帮我们交租！！！】
边嘉回复：【这种事情看眼色怎么可能猜的到啊！你怎么不发短信提前告诉我？】
夜猫子叶辛很快回复过来：【当时光顾着应付他，来不及嘛……他回去问你了吗？】
边嘉：【闹了。但已经哄好了。】
叶辛：【厉害！那你再问问，租金他还付不付了？】
边嘉无视掉这条，继续回下一个人。
宋蓝发了张在朋友家的自拍：【报告姐姐，我在闺蜜家喝酒，今晚直接睡这里，勿念~】
边嘉回复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包。
最后一条信息是一个陌生号码：【边小姐，小公子已经回家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不必担心他。】
边嘉愣愣地看着这条信息，是刘叔。
浴室门被拉开，白色雾气跟着高挑的身影一起涌出，向边嘉靠近。
她手指轻轻一划，删掉了这条信息。
而浴室内同样覆满水雾的镜子一角，有用指尖写出的小小标记：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