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谭嬷嬷,白琉璃又缓过了神儿,她自觉方才却是出言无状,甚有后悔。
南亭不敢再说什么。
可外头消息自来传的快,谭嬷嬷脸色阴沉的从兴文宫出来,一时又揭起一阵阵涛浪。
兴文宫和金阳宫又挨得近,这头一有了动静,顾檀便率先得了消息,此事她正懒懒的靠在贵妃榻上,今儿个是连着下雨的,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耳中。
殿内有地龙和炉子,将室内烘的暖洋洋的。
顾檀提了提肩上的薄衫,嫣粉的唇微微勾起来,望着外头雾蒙蒙的天,轻声儿道:“自己个儿作的,如今太后也没了耐心了。”
珠莲跪坐在一侧,替其捏着腿,她笑道:“原来的风光无限,忽的如此,可也是难为了。”
顾檀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她自来以自己出身白家为傲,又仗着宫里头有太后在,本宫的品阶明明在她之上,她缺了屡次僭越,出言不逊。”
顾檀说着挑了挑眉,如今再想起来,往日白琉璃同她针锋相对,她都恨得牙痒痒,抬手捏了捏耳垂直,有些微微肿痛,她将耳边儿的那对儿鎏金点翠花篮耳坠摘了下来。
缓缓的叹出口气来,她轻哼道:“可当日她都哭成那样了,太后连句话都不肯说,看来往日那些宠爱也不过如此。”
珠莲也跟着道:“一时的得意算得了什么,且要看往后呢,如今宫里头独咱们大皇子,陛下亲自教养,谁敢同您相比。”
提起儿子,顾檀的脸上的浮现出笑容来,她抬了抬下巴,示意珠莲起身儿:“陛下看重他,也是应该的,他是陛下的长子又是独子。”
说着,她的语气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鄙夷道:“那个沈氏,一身的贱骨头,不过是生了个公主,陛下还那样喜爱,当初她风头重,人人都以为她要生下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子。”
脸上渐渐的得意起来了,她摇了摇头:“可惜她那个肚子没福气,生个公主也算是到头儿了。”
话毕,炉子里的炭忽的爆开,噼里啪啦作响,帘子又被人猛的挑起来,急匆匆的跪进来个小宫女。
顾檀被惊的抬首看过去,珠莲往前一步,下意识的皱眉,她冷冷的看着那地上跪着的宫女,语气微沉:“你这没规矩的东西,当心冲撞了娘娘。”
小宫女哪里听的了这样的呵斥,身子一抖,几乎整个人都伏在地上了,她颤着声儿道:“坤宁宫那儿传来的消息,说是二公主病了…”
闻言,顾檀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她眯了眯眼睛,眼底粹着寒光:“你这哭丧脸摆着给谁看,二公主在皇后娘娘那儿,病了自有太医,你作的什么丧气。”
小宫女闻言,忙的连连磕头告罪,接着瓮声瓮气道:“是…墨莲姑姑让奴婢回来禀报,说是二公主病了,那头却迟迟不给请太医,墨莲姑姑已经过去了,让奴婢回来禀报。”
珠莲心头一震,低眸看了一眼小宫女,不禁皱眉:“二公主病的可重。”
小宫女脸上怯怯的,不知怎么说,好一会儿她道:“奴婢不敢妄言,实在也没有见着二公主,只是墨莲姑姑告知。”
“行了,你拿着本宫的牌子去太医署找齐太医来。”顾檀的神色凝重,她摆摆手,那小宫女便急急的下去了。
室内气氛沉了下来,珠莲扶着顾檀起身儿,她轻声道:“到底皇后娘娘没有宣召,您贸然过去了,可是落了话口儿…”
顾檀冷嗤:“二公主是本宫肚子里生出来的,养在旁人那儿,自然不及本宫上心,如今皇后这样,难不说,是又拐着弯儿因为本宫的缘故。”
珠莲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觉着顾檀这会儿是太过心急了,她又劝慰:“那下头的人也有眼儿不济的时候,皇后娘娘就算是有什么,也不至于二公主病了,连太医都不肯召,您不妨再等等。”
“当初陛下一时动怒,不肯让二公主留在本宫跟前儿,本宫当初是何等的心痛,自本宫一手教养的孩子,就那么让人抱走了。”
说到了这儿,顾檀犹自己心痛,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上,震的茶盏微微一颤,她咬了咬牙:“本宫顾及着孩子,皇后那人自来小心眼儿的很,本宫虽然惦念着二公主,可只能自己想想,也不敢常常去,就怕皇后心中不悦,波及到了二公主。”
顾檀咬了咬唇:“可本宫忍了这么久,换来了什么,如今,人都病了,皇后心狠置之不顾,本宫这个当母亲难道还不能去看看了。”
话到了这份儿上了,珠莲知道自己再劝下去,就是真要惹顾檀不悦了,她命人打水,服侍顾檀熟悉换衣。
这头顾檀心还提着,坤宁宫里二公主李常平还躺在软塌上不出一言,她是想着装病,自来了左郦跟前儿养着,那规矩甚是严苛,偷不得懒儿,除了教书的几个女官,还有给她树规矩的嬷嬷,个个都是左郦亲自挑来的人。
但凡有一点儿错,动辄罚跪,更甚者便是连口食都要被克制。
昨日,她不过少背了一篇文章,手掌便被打破了,如今还试着火辣辣的,灼的她心口都疼。
她跟前儿就留了一个当初从顾檀那儿带来的嬷嬷,是她自小就跟着的,心疼的她的很,这回装病,左郦听了免了她的课业,却也没有召太医。
她心中还暗暗窃喜,只是装病请假就不能出去了,只能在寝宫里待着,她窝在床榻上,盯着头顶上的纱账,眼角溢出泪水来。
她才来了坤宁宫一个小小人,日日惦记着亲娘,可日子久了,顾檀也不怎么常来,她就知道自己在亲娘心里也没多少重量。
“公主,身子难受,更是要吃饭,不然就真的伤了身了。”
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额头上,她的心跳的急促,实则她没想到能闹到了这一步,嬷嬷看她萎靡不振,可皇后却勒令不许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