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莎浑身颤抖，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滑落。
就在她准备咬牙接受命运时，身旁沉默的埃尔南突然开口：
“露莎，你……去娼馆赎罪吧。”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露莎的头顶，她愣在原地，眼神呆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缓缓转头看向埃尔南，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你……说什么？”
埃尔南没有抬头，目光死死盯着地面，声音颤抖：
“露莎，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如果你去赎罪，克莱因家还能保住爵位，我和布莱恩也能保住自由。否则……我们一家人都完了。”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
露莎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泪水止不住地滑落，“我是你的妻子啊！埃尔南！你怎么能让我去承受这种羞辱！”
埃尔南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我也是没办法！露莎，你是家族的一员，这个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你难道想让布莱恩和我去做奴隶，去给那些人当牛做马，被人羞辱一辈子吗？”
“母亲，”布莱恩也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克制的冷静，“父亲说得对。我们失去了爵位，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如果变成奴隶，那更是永无出头之日。您的牺牲，是为了整个家族，为了我们的未来……”
“为了家族？”
露莎近乎疯狂地尖叫，双手抓住埃尔南的衣襟，眼中满是绝望和怒火，“你们为了保住自己的爵位和自由，就让我去承受这样的耻辱？我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到头来，你们竟然要我去做娼妓？”
埃尔南推开她，低吼道：“难道你觉得我愿意？可是露莎，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你让我和布莱恩去做奴隶，那就等于彻底断送了克莱因家！难道你要看着家族的名字在历史上彻底消失吗？”
布莱恩的语气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母亲，您一直教导我，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今天，是我们需要您的时候。只要您愿意做出牺牲，我们还能重新振作。否则……克莱因家将彻底走向毁灭。”
“家族的利益？”
露莎退后几步，脸上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你们用家族的名义，来逼迫我去做这种事？你们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只为了换你们的爵位和自由？”
埃尔南怒吼道：“难道你觉得我愿意做这样的决定？你以为我不痛苦？可这是现实，露莎！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露莎疯狂地摇头，捂着脸痛哭：“不！我不接受！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的母亲！你们没有资格……”
“够了！”
布莱恩突然冷冷地打断，眼神冰冷而决绝，“母亲，这不是您能任性的时刻。陛下已经给了我们选择，您若不愿承担，那就只能让我们全家覆灭。这就是现实。”
“现实？”
露莎失声尖笑，满脸绝望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你们所谓的现实，就是把我推入深渊？你们明知道那是地狱，却让我一个人去承担！埃尔南，你还是不是人？布莱恩，我怎么会生下你这样冷血的东西？”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教育无方，亚瑟会变成现在这样吗？”埃尔南咬牙切齿地指责。
“你是父亲！难道你就没有责任？”露莎哭喊着反驳，“你除了享受爵位带来的荣光，还做过什么？亚瑟是你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推卸责任！”
埃尔南的脸色骤然铁青，积压已久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露莎怒吼：“够了！露莎·克莱因，你少在这里装得像个受害者！如果不是你成天溺爱亚瑟，亚瑟会被教养成一个无知的废物，酿成今天的灾难吗？你天天只想着裙子、宴会，何时真正为这个家付出过？”
露莎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
随即她疯狂地笑了起来，泪水和笑声混杂在一起：“我没为这个家付出？埃尔南，我嫁给你的时候，克莱因家就穷得像个破烂的狗窝！是我陪着你一步步撑到今天的！现在，你竟然说我没为这个家付出？”
“嫁给我？”
埃尔南冷笑，声音中透着刻骨的讽刺，“别装得那么高尚！你从一开始就没把克莱因家当回事！你根本看不上我，根本看不起这个家！你不就是想找个跳板，等有了机会，就甩掉我和布莱恩，去找更有钱的男人。”
“你胡说！”
露莎尖叫着扑上去，狠狠地推了一把埃尔南，“你竟然敢这么污蔑我？这些年是谁在撑起家里的场面？你成天窝在书房里装模作样，哪次不是我陪着布莱恩和亚瑟参加宴会，为你拉拢人脉？如果不是我，克莱因家早就垮了！”
“够了！”
布莱恩猛地站起身，脸色难看至极，怒吼道，“你们吵够没有？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在争这些陈年旧账？家族都快没了，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责任感？”
露莎听到儿子的怒吼，猛地转向布莱恩，眼中涌起更多的泪水：
“布莱恩，你也觉得我错了吗？我这些年对你，对亚瑟，哪一点做得不好？为什么到了今天，你们要这样对我？”
“母亲，我承认您为家族付出了很多，”布莱恩语气冷静，但目光冰冷，“可这并不能掩盖您的问题。您对亚瑟过于纵容，任由他胡作非为。今天的结果，您难辞其咎！”
“所以就该让我去娼馆赎罪？”
露莎惨笑，眼神中满是讥讽，“布莱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过是想保住你自己，保住你的爵位！你就是个冷血的自私鬼！”
布莱恩的脸色瞬间阴沉，他咬紧牙关，声音压抑：“至少我还有一点理智，知道什么是对家族最好的选择！母亲，您想一想，如果我们全家都完了，亚瑟的罪行谁来承担？家族的名字谁来延续？”
“家族？家族？你们这些虚伪的东西，天天拿家族的名义压人！”
露莎大声尖叫，完全失去了理智，“亚瑟是我的儿子，我承认我有错，但你们呢？你们自己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埃尔南怒极反笑，指着露莎的鼻子怒骂：“我当然有问题，我的问题就是当年瞎了眼，娶了你这样的女人进门！露莎·克莱因，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背着我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自以为隐瞒得很好，可我早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露莎瞪大双眼，声音颤抖，“你竟然怀疑我……你竟然说我是个不忠的妻子？”
“你不是吗？”埃尔南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贵族男人围着你转是什么心思？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在他们面前眉来眼去、娇声细语？别装得那么清高，露莎！你不就是想甩掉我们父子，攀上更高的枝头吗？”
“埃尔南！你简直是疯了！”露莎彻底崩溃，冲过去试图抓住埃尔南的衣领，却被他狠狠甩开。
“够了！够了！”布莱恩双手捂住额头，大声吼道，“你们再吵下去还有什么意义？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母亲您牺牲自己，要么我们全家毁灭！您自己决定吧！”
露莎猛地停住，浑身颤抖着看向布莱恩和埃尔南，脸上满是绝望与痛苦：“你们……竟然这样对我……”
这时，布莱恩忽然动了。
他跪着爬向雷诺的书桌，双手撑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声音冷静，却透着一股逼迫的决绝：
“陛下，请允许我的母亲露莎·克莱因去娼馆赎罪。这样不仅可以挽救家族的未来，也能彰显她的悔意。这是我们一家人唯一的生路。”
“布莱恩！你疯了！”
露莎的嘶喊中夹杂着崩溃的哭泣声。
她瘫倒在地，哭得不能自已：“我是你的母亲啊！你竟然要我去那种地方？你还是人吗？！”
布莱恩一言不发，依旧跪在书桌前，保持着深深叩拜的姿势。
他的背影僵硬而冷漠，仿佛切断了所有情感。
雷诺倚靠在椅背上，目光转向埃尔南，“埃尔南·克莱因，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
埃尔南的脸色阴沉，手微微颤抖，但他的目光中却浮现出一丝决绝。
他低下头，语气艰涩却坚定：
“陛下，我……选择让露莎去娼馆赎罪。她的牺牲，是为了家族的延续，是为了布莱恩的未来，也是为了克莱因家不被彻底毁灭。”
“埃尔南！你竟然也这么说！”
露莎崩溃地扑向埃尔南，抓住他的衣领，泣不成声，“我是为了这个家才变成今天这样，我陪着你度过最艰难的时刻，如今你竟然要把我推向深渊？埃尔南！你对得起我吗！”
埃尔南别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他的嘴唇紧抿，额头渗出冷汗，但始终没有回应。
雷诺冷眼看着闹剧，“露莎·克莱因，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你呢？你的回答是什么？”
露莎瘫坐在地，浑身颤抖，泪水如泉涌般滑落。
她没有回答，嘴唇哆嗦着，喉咙发出嘶哑的哭声，却无法吐出任何字句。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露莎的哭泣声在回荡。
雷诺忽然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书房。
“多么感情至深的一家人啊！”
他轻轻拍了拍桌面，目光讽刺地扫过布莱恩和埃尔南，又落在露莎身上：
“我见识到了你们是如何恩爱的一家人。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你们不惜相互推诿、相互伤害。布莱恩·克莱因，你的冷血让我印象深刻；埃尔南·克莱因，你的懦弱更是让我大开眼界。”
雷诺的笑意逐渐冷却，语气中带着一丝的赞扬：“而你，露莎·克莱因，你的确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愿意为了丈夫和儿子牺牲自己，这份大无畏精神，实在令人钦佩。”
露莎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目光中满是绝望。
雷诺却冷笑着继续说道：“可是，你觉得这样的人，值得你去牺牲吗？”
露莎浑身一颤，目光呆滞，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这时，站在一旁的洛斯提娜微微躬身，语气轻柔且带着几分愉悦：
“雷诺大人，既然决定已下，是否现在就将露莎·克莱因带走，送往娼馆？我已安排好人选，她很快就能开始她的赎罪之旅。”
雷诺缓缓抬起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靠在椅背上，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不，那未免太残忍了。我可是一个仁慈的君王。”
洛斯提娜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随即换上了淡然的微笑，站直了身子，没有再开口。
雷诺站起身，俯瞰着跪在地上的克莱因一家，目光深邃：
“露莎，我改主意了。不需要你去娼馆赎罪了，埃尔南和布莱恩也不用去当奴隶。我仅仅剥夺你们克莱因家族的爵位，从今天起，你们的高贵身份将成为过去。”
书房内一片死寂，露莎停止了哭声，抬起头，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她愣愣地看着雷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您……您是说……”露莎声音颤抖，眼泪依然挂在脸上，但泪光中隐隐闪烁着希望。
然而，就在她还未完全回过神时，埃尔南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急切与绝望：
“陛下请三思！克莱因家不能失去爵位！若剥夺我们的爵位，我们将彻底沦为无用之人，与死无异！露莎，她可以去赎罪，为什么要毁掉整个家族的未来？”
露莎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她转头看向埃尔南，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丈夫嘴里说出来的话：“埃尔南，你说什么？你竟然——”
埃尔南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坚定地看向雷诺，继续说道：“陛下，我求您收回成命。爵位是克莱因家族的命根，我们愿意用任何方式弥补，包括让露莎去娼馆赎罪，但求您不要剥夺我们的爵位！”
露莎的喉咙像被堵住了，声音沙哑。
她张着嘴，双眼空洞地看着埃尔南，喃喃道：“你……你居然……为了一个虚名，真的愿意让我去承受那种羞辱？”
这时，布莱恩也开口了，语气中透着冷静却无情的逻辑：“母亲，父亲说得没错。爵位不仅是我们家族的荣光，也是我们在教国立足的基础。失去爵位，我们什么都不是。您去娼馆赎罪，只是暂时的牺牲，但保住爵位，家族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布莱恩……连你也这样想？”
露莎声音颤抖，满脸的悲痛转化为难以遏制的怒火，“你们居然……你们居然...”
“母亲，请冷静些。”
布莱恩语气依旧平稳，但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我们是在做对家族最有利的选择。家族的未来高于一切，您也曾教导过我们这一点。”
露莎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愤怒与绝望。
她用嘶哑的声音喊道：“你们简直禽兽不如！埃尔南！布莱恩！你们的冷血让我恨不得从未认识你们！”
雷诺原本冷漠地观望这一切，但被这一家人不断升级的争吵惹得不耐烦。
他轻轻挥手，发出清脆的响声，顿时压下了他们的吵闹。
“够了。”他的声音冷如寒霜，“克莱因一家，你们的表演到此为止。我觉得，为了防止你们继续丢人现眼，有必要再加上一道恩典。”
他目光缓缓扫过埃尔南和露莎：
“从今天起，我不仅剥夺你们的爵位，还要剥夺你们离婚的权利。露莎·克莱因，埃尔南·克莱因，你们必须作为夫妻共同生活，保持婚姻关系。若我发现你们分居，或者露莎被迫离开这个家，我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原来的判决——把你们父子俩变成奴隶，送往拍卖场。”
书房内顿时一片死寂。
露莎的脸上写满震惊，泪水止住了，她的嘴唇颤抖着：“陛下……您……”
而埃尔南和布莱恩则彻底傻了眼。
他们先是愣住了，随后布莱恩低声喃喃：“不可能……陛下，您不能……”
“不能？”雷诺倚靠在椅背上，嗤笑一声，“我是白金龙王，我什么都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戏谑：
“怎么？你们刚才不还坚定地选择牺牲露莎，以保全家族的荣誉吗？现在，我给你们另一种方式——继续生活在一起，作为一家人。这样仁慈的安排，你们不感恩吗？”
埃尔南脸色惨白，几乎瘫倒在地。
他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比让露莎去赎罪更加糟糕。
布莱恩的表情也僵硬了，他意识到，一旦母亲选择离开，他们父子就会失去最后的尊严，沦为奴隶。
雷诺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微微扬起：
“对了，我再补充一点——禁止使用暴力。若露莎身上出现任何非正常的伤痕，我会认为你们违背了我的意志。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露莎浑身颤抖，嘴里发出低低的哭声。
埃尔南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布莱恩也无法再保持冷静，他攥紧了拳头，低头跪在地上，声音干涩：“感谢陛下的仁慈。”
“好，很好。”
雷诺轻轻拍了拍手，脸上的冷意更加明显，“我多么仁慈啊，为了你们一家人的和睦，操碎了心。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莱娣法上前，示意克莱因一家离开。
埃尔南想要去扶失魂落魄的露莎，但却被露莎闪了过去。
而布莱恩则僵硬地站起身，望着母亲不知所措。
他们三人被莱娣法送出书房，拖着沉重的脚步，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