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铃声回荡在空气里。
宋瑜攥着门把的手收紧，指关突起，指节发白，她静静盯着眼前的沈熄，脑子一片混乱，斟酌着怎么解释才最合理。
然而，不等她细想——
隔壁的门突然被推开。
周庭南脱下了西装外套，套了一件马甲，领口扣到最高，肌肉鼓鼓囊囊，劲瘦的腰线顺着衣服扎进裤头里显现，比起绅士更像是西装暴徒。
他懒散扫过站在门口的沈熄和宋瑜，嗓音不耐：“什么事？”
沈熄问：“你不在里面？”
周庭南似笑非笑：“你觉得我应该在哪？”
话一出口，沈熄终于察觉哪里不对，看了一眼宋瑜，立刻收回刚刚的话：“我是看你哪里都不在，就问了一句。”
周庭南鼻腔哼出一声，“你不如直接说你心里的猜疑。”
沈熄打死也不认，“我没什么好猜疑的。”
“我的确是见过小鱼，只是待了一会，就走了。”周庭南斜斜看过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宋瑜，继续说：“你不用想太多，再怎么禽兽，我也不至于对小辈下手。”
沈熄下意识看了宋瑜一眼。
宋瑜表情冷淡，透不出一个所以然。
——甚至，有点生气。
对。
是生气。
不过也正常，沈熄想，要是有人造谣他和自己堂妹有什么，他肯定也会生气，而且周家宴会上，沈见月已经造谣过一次了，他现在又来怀疑他们，生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沈熄咳嗽了声：“我没有，我就是担心你们。”
周庭南低低嗤笑声。
沈熄维持着脸上的面无表情，伸手勾住周庭南的肩头，道：“你刚刚说给我帮忙的，别在这偷闲，调酒你熟，下楼帮我品鉴。”
周庭南：“行。”
两人一起下楼。
只是下楼之前，他侧头往后撇，对上宋瑜目光时，眼里带上几分淡。
女佣没有久待，等到宋瑜进屋，也跟着下去了。
宋瑜看着托盘上颜色鲜艳的葡萄酒和小蛋糕。
停顿几秒，她拿起刀叉，切开一小块小蛋糕开始吃。
小蛋糕很甜，但不腻。
恰到好处的那种甜。
宋瑜情绪跌宕起伏了几次，也在小蛋糕的甜里慢慢沉下来，不知不觉就吃了一块小蛋糕，喝完了一杯红酒。
宋瑜不贪多，喝完就窝进了沙发里，犯困。
可能是神经过于放松，她难得梦见了自己高三那段时间的事。
她那时候想读书、想上大学，不想被养父母莫名其妙的卖给一个老男人，所以在他们把她绑在家里的时候，她找了时机自杀，养父母怕她真的死了，赔不了钱，所以送她去了医院。
也是因此，她才得知了自己并非姜家人的亲骨肉。
然后，宋瑜借着医院护士小姐的手机报了警。
警察带来了宋家人。
宋家人给的条件也很简单，他们可以带她回去，但有一个前提——“只能是养女的身份。”
宋瑜那会迫切想跳出姜家这个火坑。
也觉得虎毒尚不食子，他们应该不至于对自己太差，总归应该有两分愧疚。
所以几乎都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后来，宋瑜才知道他们之所以开始找她回来，是因为宋家那几年在走下坡路，他们不想让养在身边的假千金联姻，就打算找她回来，以防不备之需。
再之后，就是闻翌看上了她——
说要一辈子爱她。
半梦半醒里，熟悉的气息钻进鼻尖。
男人手臂温暖健硕。
宋瑜的脑袋追着过去，靠着男人胳膊蹭了蹭，随即又继续闭上眼。
等到宋瑜再次醒来，楼下陆陆续续有车到了。
整个酒庄的灯也全部亮了起来，灯火空明。
宋瑜还没从梦里回过神来，定定看了两眼，就听见有人推门而入，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她状态，再走到茶几前。
宋瑜抬眼看过去。
一身黑白长裙映入眼帘，和市面上的女仆装挺像的，但也不完全像。
至少布料看着就很贵。
宋瑜认出来了，是下午给她送东西的女佣。
女佣正弯腰低头，把几个面具摆到茶几上，方便宋瑜挑选一般，她还特意把茶几上的托盘和小蛋糕都清理了一遍。
宋瑜声音有点哑：“怎么突然送面具上来？”
女佣吓了一跳，站起来，转身看向宋瑜，“是沈先生让我送上来的，说是给你挑选，还有——让我帮您梳妆一下。”
宋瑜微微一怔，突然想到周庭南擦花的眼影。
半晌，妥协说：“我先去卸个妆。”
女佣：“不着急，宴会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
宋瑜笑了笑，“人都来了吗？”
“……来了一半。”女佣斟酌说。
提早来的，都是和沈熄关系不错的。
还有想要讨好沈熄的。
沈熄在圈内的关系比宋瑜想象的吃得开，他不像是闻翌，是个虚摆子的纨绔，是个有权有脑子的玩咖，贴上来的自然只多不少。
宋瑜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走进盥洗室的步伐。
站在镜子面前，看着一边渲染开的眼影——
和左眼的精致眼妆对比起来。
实属惨不忍睹。
宋瑜心里默默叹气，熟稔挤出卸妆水沾湿棉纱，覆盖在眼上擦干净，再把化妆包翻出来，先给自己上了底妆。
再出来，茶几上又多了一堆化妆品。
应该是沈熄叫人送上来的。
宋瑜扫过两眼，走上前，低下头专心看女佣捎过来的几个面具。
一个铂金色狐狸、一个黑蓝色的猫，还有一个典型的羽毛款式。
宋瑜的指尖在这几个徘徊。
女佣说：“我觉得黑蓝色的猫最适合您。”
宋瑜抬眼看过女佣，跟着笑了一下，“那我就选这个吧。”
女佣笑得牙不见眼，拍着胸脯保证：“您信我准没错。”
宋瑜没接话。
女佣也不再开口，在征询宋瑜意见后，简单给她补上了右眼的眼妆，只是人手艺到底没安乔一好，细看还是能看出不少差距，也没了之前勾心动魄的美。
女佣惭愧地收手，“我，对不起，我的手艺没那么好。”
宋瑜安慰：“已经很漂亮了，麻烦你了。”
女佣嘴唇翕动。
宋瑜道：“你先下去吧，我过会下楼。”
女佣点了点头，起身出了房门。
顷刻，走廊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你知道宋瑜在哪个房间吗？”
男人声音耳熟，宋瑜乍然回头。
女佣：“宋瑜是？”
闻翌道：“你们沈先生今天有带女伴过来吗。”
女佣下意思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