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走后,小夭拉了拉身旁涂山璟的衣袖,涂山璟感受到后立马转过身蹲到小夭床前,神情满是担忧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玱玹的伤是怎么回事”小夭眉头紧蹙道。
闻言,涂山璟摇了摇头道:“我也刚从百黎赶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帮我打听一下”
“好”
……
回到上垣宫后,西炎王再次单独召见了褚泽,书房中,褚泽直挺挺的站在西炎王面前,唇角微抿,揣在袖中的手有些紧张的搅动着。
上首处,西炎王的眼中似带着几分审视的落在褚泽身上,而后缓缓从袖中拿出一纸诏书,放到面前的书案上,缓声开口道:“朕这里有一份诏书,交由你去宣读”
闻言,褚泽赶忙上前姿态恭敬的用双手捧起面前的诏书,躬身道:“臣遵旨”
说完,褚泽缓缓打开诏书,当目光扫过王诏上的字后,褚泽的面容猛然僵住,而后难以置信的看向西炎王,震惊道:“陛下,这……”
“有什么问题吗”西炎王嗓音微沉,目光带着几分凌厉的看向褚泽道。
褚泽喉中一哽,捧着王诏的双手逐渐收紧,而后垂眸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王诏,呼吸不禁出现了几分紊乱。
这是一道……处死褚玄明的王诏!
褚泽咽了咽口水,随后克制着对西炎王的畏惧,开口道:“敢问陛下,为何选择臣来宣读王诏”
闻言,西炎王眸色微沉,嗓音中带上了几分危险道:“怎么你对朕的决策……有异议?”
此话一出,褚泽赶忙躬身道:“臣不敢”
西炎王幽深的目光落在褚泽身上,嗓音中带着几分无形的压迫:“小夭本是大荒首屈一指的医师,而今为何会身患心悸久久不愈,你和褚玄明比朕清楚,留他全尸,已经是朕看在他过往的功劳上,最大的仁慈了”
褚泽低着头,眼底透出几分压抑的痛苦之色,他当然知道,小夭的心悸是当初褚玄明对她误用了窥心幻境而落下的病根,但当时明明已经处罚过了!而她的病情加重,完全是因为辰荣与西炎愈演愈烈的战争,让她夹在哥哥与夫君之间左右为难而导致的,和褚玄明又有什么关系!
即便是因为褚玄明和她吵了两句嘴导致她心悸复发了一次,怎么就罪无可恕了?他当时也是为了西炎少些损失,才去找小夭劝她出面和谈的呀!
当初用褚玄明收服相柳的时候,许了多少好处,如今辰荣投降了,就寻了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就要处死他……
西炎王坐在上首位置,微微仰头眼眸低垂的看向褚泽,眼中满是冷漠的开口道:“现在就去吧”
闻言,褚泽握住王诏的手紧攥到指节泛白,眼底透出深深的压抑,而后嗓音带着几分颤抖的拱手躬身道:“那……百黎族的联姻”
“由你完成”西炎王沉声道。
此话一出,褚泽震惊的抬起头看向西炎王,却见西炎王眼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于是褚泽只能生生克制了下来,有些艰难的开口道:“臣……遵旨”
走出上垣宫后,褚泽回过身,看着面前巍峨的宫殿,眼底逐渐透出阴沉,他跟褚玄明九死一生的走到今天,连相柳都没能杀掉的褚玄明,如今,却死在了西炎王的一张王诏下!
良久,褚泽眼底闪过一丝决然,而后猛地转身顺着台阶向下走去,曾经的生死与共,褚玄明对他来说已经不止是一名兄长,更是倾囊相授的恩师,只有褚玄明站在他身后,他才可以无所畏惧的向前走,他决无法看着褚玄明这样被处死而无动于衷,哪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也在所不惜!
……
地牢中,褚玄明透过铁栏望向长长的走廊,唇角微抿,眼眸不停的左右转动着,自从上次掐断了传音蛊,褚泽的话就一直回响在脑海中,竟让他心生几分动容与侥幸,但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腿,眼底的光又立马黯淡了下来,他在想什么……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忽的出现在的他牢房门口,褚玄明抬头望去,只见褚泽身着朝服,身后跟着两队侍卫,停在了自己的牢房门口。
褚玄明愣了一瞬,下意识以为褚泽是来接他出去的,一时间有些不可思议可看向褚泽,西炎王和玱玹真的会因为联姻而放过他吗?
对上褚玄明疑惑的眼神,褚泽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拳,而后缓缓从袖中拿出王诏,摊开,郑重其事的宣读道:“西炎王诏,卿大夫褚玄明,以下犯上,冲撞王室,罪无可恕,今赐死刑,着褚氏族长褚泽……”
读到最后,褚泽喉中哽了一下,而后有些艰难的继续开口道:“褚氏族长褚泽……监刑”
话音落,褚玄明身形一僵,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而后发出一声释然的轻笑,颔首平淡道:“臣接旨,谢恩”
褚泽眼中满是压抑的看向褚玄明,而后颤抖的伸出手,扬了扬指尖,颤声道:“带走”
随着牢门打开,狱卒走到褚玄明身后,扶上褚玄明的轮椅,将他从牢房中推了出来,褚玄明抬起头,微笑着看向褚泽,仿佛是在安抚他。
褚泽全身紧绷,握着王诏的手攥到指节泛白,压抑的目光落在褚玄明身上,而后艰难的抬起脚,带着褚玄明向外走去。
狱卒推着褚玄明跟在褚泽身后半尺左右的位置,褚玄明微微抬头,看向褚泽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他居然长的这么高,当年的他不到两百岁,还是个少年,在前任褚氏族长指着他和他母亲破口大骂的时候,站在人群中大喊:“西炎律令没有神妖不能成婚,族规里也没有这条,你们凭什么给姑姑定罪!”
但当时话音刚落,褚泽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然后被捂着嘴摁着头的带了下去。
褚泽长的不如他高,每次站在他面前都会抬着头看他,后来他站不起来了,褚泽到他面前说话也会一直蹲在他身边,仰着头跟他说话,今天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褚泽长的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