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汐又开始推动轮椅,苏亦夏再无阻止,脸上流露出和浅汐一样的笑容。
他与她……
是不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在这个除夕夜留下的疑问,始终没有得到回答。
小心,怯懦,都保持着一颗为对方好的心,从而忽略了真正的爱。
也不知道白雪是不是故意的,除了他们三个长辈外,她要求这年假里,苏亦夏和左辰希都住在左苏公馆。
没谁又异议,一切又归于了原点,浅汐将苏亦夏推进屋就将轮椅交给了佣人,没有把男人送回房间。
她对着所有人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了。
浅汐的行为态度,虽看着怪异,但仍旧挑不出一点毛病,所有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不想哭,不要哭,女人呆做在床边,放空着自己的脑袋,不让自己去回想刚才的画面,以及琢磨苏亦夏话里深意。
敲门声,让她有些烦躁,并不想与任何人有接触。
“我休息了,有事明天在说。”
浅汐干脆躺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好像这样就能阻绝她与外界一切的关联。
空气静默了些许,门锁的声音,女人微微皱眉,思考着这种时候,谁会来找她。
先是轻微的叹息声,紧接着的威严,命令的口吻。
“起来吧。”
没有任何的余地,浅汐掀开了被子,坐直了身体。
白雪站在床头,一双锐利的眼睛像是在俯视她。
浅汐并没有乖巧的下床,只是保持她躺靠的姿势,像在表达心中无声的抗议。
“姑姑,有事吗?”
女孩不卑不亢,但白雪每次找她,不会只谈家长里短的,不想见,却不得不见。
女人在床边坐下,带着难有的温情,“你在恨我,对么?”
浅汐的眸光闪躲了一下,而白雪的唇角多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恨她吗?她给过自己选择,现在的一切也都是自己选的,报恩的执念?无法摆脱的枷锁?
她甚至觉得自己为什么不能卑鄙一点,直接一走了之,为什么在停留在这个漩涡里,浮浮沉沉。
“我可能更恨自己。”
停止了思索,表情归于平静,并没有受到任何事物的影响。
女人忽然伸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浅汐本能性的抗拒,却被白雪拉进了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这个女人的温度,从小在浅汐的眼里白雪都是高不可攀的,心脏漏了一拍,却感受着这难有的关怀。
诡异的行为,并没有影响浅汐的判断,肢体上虽然给予了配合,但在她的心里深深知道,白雪可不是什么温情的女人。
“小汐,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现在就把你安排去国外,和你外婆一起继续生活。”
身体僵了一下,如此诱人的条件,让她产生了是否出现了幻觉的感受。
轻微抬头,近距离观察着女人的面容,脂粉下遮掩的疲惫里真的带着柔情,难道不是试探?真的是让自己离开吗?
她最初的想法并不是这样的?难道想通了,念及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浅汐的心里是羡慕左辰希的,他得了白雪的万千宠爱,能喊她一声妈妈,而自己只能卑微的叫着姑姑。
“那二十年的股东大会呢?”
女人依旧清明,脱离了白雪的怀抱,眼神的紧逼,仿佛要瞬间拆穿眼前的温柔伎俩。
她总是会让自己心甘情愿,因为从小就给了自己最优良的教育,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
“如果你想走的话,我和辰希会处理的。”
她柔声细语,温柔的像个真正的母亲。
浅汐的眼底一片冰凉,她苦心经营了二十年,而自己又是最重要的一环,能那么轻易的放自己离开?
最终还是把自己拿捏的死死的,好在给了一颗她从未吃过的糖,也算给这个团圆的除夕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我没有改变我想法,我的要求和当初一样,等一切结束之后,如果我还活着,请给我自由。”
白雪看着那双流露出韧性的眼睛,看来,她真的不相信自己,对于她的选择,自己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还是拨弄了一下浅汐额前的碎发,将它带到耳后。
“看来你的成长很好,不用我过于担心了。”
又恢复了清冷疏离的原貌,果然一切都是假象。
浅汐笑了笑,“我会长成什么样的人,不都是你从小引导的吗?”
话里带着讥讽,可偏偏两个女人的两人都笑意盈盈。
白雪吞下了那口苦涩,她不需要理解,只需要一切达到她想要的结果,无愧亡夫,无愧婷婷就好。
“姑姑,你不用小心翼翼,我不会怕死的逃跑,你安心就好。”
像是继承了白雪身上独有的冷漠,不近人情,无畏生死。
“小汐,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女人笑着,那双手抚上了浅汐的脸颊,动作明明亲昵,可眸中却带着诀别前的悲凉。
在她的眼里,自己一定会死吧?
心中早已失笑,白雪养她,教她,最后亲手将她推向悬崖的边缘。
其实她无需做这一出戏,在自己的眼里已经再无光明与春天。
“其实,你让我失望了。”浅汐嘴里淡淡吐露出一句发自心底的话。
白雪怔了怔,但很快恢复的平静,“有时候的失望,往往是为了成就日后的希望,早些休息吧。”
成就左氏的希望吗?
浅汐笑面如靥,目送白雪的离开。身处冰窖之中,何必眷恋温暖?冰遇到火,是会化的,保持冷漠,才有生存的机会吧。
女人还是静静的靠在床头,并没有直接躺下,眼底的空洞,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填补了。
大门又一次的打开,今天她的卧室有些过分的热闹。
没有敲门,如此行径还会有谁,女人不以为意,微微侧头,瞳孔的放大,险些让她误会自己眼花了。
左辰希那张怒气冲冲的脸,映满了她整个眼眸,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神情。
不等浅汐反应,他直接关上了房门,还将门给反锁了。
女人皱起眉头,试探性道,“辰希哥?”
男人迈开步子,直接走到了浅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压迫,近看眸中怒火更盛,他是怎么了?
下意识的往床里缩了缩,左辰希一副近乎失去控制的模样。
“为什么不走!”
他开口了,没有任何酒精的味道,也就是说眼前的男人是清醒的,他用着一种质问的语气在面对自己。
忽而一笑,她与左辰希之间,从未好好的沟通过,自己为什么不走,他心里不是该清清楚楚吗?
自己是他的垫脚石,是他的替死鬼,是他上位道路上的牺牲品。
“左辰希,是你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你就不要学着姑姑那般演戏了,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不会破坏你们的计划,我会对得起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