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纨绔的家中长辈,先是在朝上被陛下骂了一顿,回到家还没歇口气,又听家中的夫人急急忙忙来禀告,说是家中铺子出了事。
两相齐下,饶是两个在朝中位置不低的大臣,处理起来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朱雀营就驻扎在京城周围,其中的消息不算难打探。
这纨绔的家中频频出事,女眷便也记挂起来在军营中的孩子来。
递了银子,很快便打听出来自家孩子的境况,原来家中夫君失了圣心,竟是与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有关。
平时看起来只会玩玩的纨绔子弟,在营中竟然敢拿刀,对着陛下亲自带大的弟弟!
还见了血!
怪不得,怪不得陛下……
两人家中一下都愁云惨淡起来,他们平时宠孩子,却没想到孩子能胆大到这个地步。
又去送了大把的银子,知道那赵大人的伤不重,自家孩子在军营中也好好的,高悬的心还是放下了几分。
或许,或许赵大人仁慈,不去追究呢?
紧接着上下打点,甚至求到了福王殿下的亲信,安远侯世子那儿,虽是世子没见他们,但之后也没见自己家中再遭受什么事。
这般战战兢兢的过了一段时间,这两家中才知道是没事了。
这边两个纨绔的家里吓得战战兢兢,军营中这两个惹了大祸的纨绔,也是同样。
但好歹是少年人,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没什么用的骨气。
等着赵翎去看他俩的时候,这俩人对着赵翎一闭眼,一梗脖,大义凛然的让赵翎按军法处置他们。
在营中对主官动手,按军法来说,打死也不为过。
其中一个还说出句经典话语,说什么要杀要打,都对他来,不要伤害他的兄弟。
话说的是极其理直气壮,还有几分英勇就义的意思。
赵翎看着面前两个少年,跪在他面前,身子都抖得就跟筛糠?似的,还装出一番很义气的样子。
他看的有点想笑。
但又害怕直接笑出声来,会伤害面前两个少年的自尊心。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挥挥手让两人站起来。
三人在营帐中待了半个时辰,不知道赵翎说了什么,反正最后走的时候,这两个纨绔好似被感化了一样。
满脑子都是为国尽忠、“家国兴亡,匹夫有责”、甚至和赵翎说好,要把这条命用到对付西戎的战场上。
尽管赵翎没责怪他们,最后也没军法处置二人。
这两人还非常自觉的,自愿的去领了二十军棍作为处罚。
身上还带着伤,自觉成功收服了两人的赵翎悠哉悠哉的回了营帐,然后瞥了一眼死皮赖脸的郑子璋。
郑子璋身为营中的二把手,自然是有自己的营帐,但还是非赖到赵翎的营中。
还极其厚脸皮的邀功。
“如晦,你就说,这是不是多亏了我写的信,陛下和殿下才写来信关心你?”
赵翎一句话也不想说。
还真是多亏了他写的信,他不仅被陛下骂了一顿,还白害的自家殿下担心自己。
赵翎平淡开口,言语中带着幽幽的威胁。
“子璋,你要是无事,我们便切磋一番。”
郑子璋撇撇嘴,急忙挥手。
“这可不用,您老人家还受着伤,想找我算账也得等伤好了啊,是吧?”
眼珠灵活的转了转,郑子璋往前凑凑,笑眯眯的说。
“如晦,你也不想再次受伤,让殿下担心吧?”
“也不想我在写封信,说你不想好好养伤吧?”
赵翎开口,意简言赅。
“滚出去。”
“得得得,兄弟先出去,你自个晚上睡得时候小心点啊。”
郑子璋被干净利落的送客,无奈耸耸肩,出去的时候还嘱咐了好兄弟一声。
啧,真是不经逗,一提起小殿下来就变脸。
郑子璋摇摇头,自己玩去了。
……
云台宫。
春日渐来,温度虽是升高了不少,可还有些寒冷。
殿中的地龙便也还烧着,只是没有以往的那么旺。
谢青洛换了身春日的轻薄衣衫,颜色鲜亮的很,衬得一张小脸更是明艳。
手中还拿着几张薄薄的纸,轻皱起的眉头让容貌更加鲜活,
几张纸,自然就是赵翎写来的信。
写到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什么事了,殿下不必再担心。
谢青洛把信放下,心中还有些担忧。
真是的,受了伤还不告诉他,还是他从齐太医口中知道的。
如今他知道了,写了信去问候。
回信里哄人哄得倒是熟练,只是不知道,心中有几分是真答应下来的。
虽是有些生气,谢青洛手中还是拿了镇纸,把稍有些褶皱的信纸,压平,然后再细心折起来收到一旁。
算了,都受伤了,就原谅他吧。
哼哼两声,谢青洛起身,自顾自的到了窗边,开了个小缝吹风。
“吹面不寒杨柳风”,现在吹吹风,倒是也不至于得风寒了。
魏弈辰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眼神中还有点疑惑。
对于殿下每日写信,回信的这个“如晦”,实在是好奇。
找云台宫中的宫人打听了,得知,这“如晦”原先是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全名叫赵翎,表字是如晦。
又问,现在这“赵翎”去哪儿了?
宫人言说,赵大人去了军营历练了。
魏弈辰心中郁闷,自己可就是从军营中来的啊,殿下为什么不多看自己一眼,还是每天想着那个赵翎。
问宫人这赵翎什么样,宫人思忖半天,答,赵大人容貌俊朗,武艺超群。
魏弈辰更郁闷,这么听来,这赵大人和他差不多了。
殿下怎么不能和自己多说几句话?
孩子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就趁着殿下在窗户前吹风,支支吾吾的问了谢青洛。
谢青洛听着好笑。
他虽是年纪比魏弈辰小,但其实心理上是把魏弈辰当弟弟看的,所以对于魏弈辰别样的“争宠”觉得好玩。
竟也是没往感情那方面想。
伸手拍拍魏弈辰的肩膀,笑道。
“我平日同你说的话可是不少,你怎么想起这赵大人来了?”
“在宫中无人玩,觉得孤单了吗?”
魏弈辰不知道怎么说,只得摇了头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