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渊海。
也就没法从海上抵达临渊城。
所以这座不受任何一方朝廷管辖聚居地,即便临海,但一直以来都没有海上航线,只能走陆路前往 。
陈沐婉也在公主车辇上。
准确来说,她本就和九公主同乘这一辆车辇。
这位陈大将军府的贵女手里似乎从来不缺吃食,眼下正抓着一捧胡榛子。
徐年手里也有一把胡榛子,刚刚陈沐婉放在他手里的,说胡榛子这名字有些陌生,但这带有坚硬外壳的果物在他的记忆里还有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开心果。
陈沐婉吃着胡榛子,眺望着包围了渊海的悬崖峭壁,问道:“海上找不到,那沿着这些海岸线?就这些山,沿着山一直走下去,总能找到路线吧。”
九公主直接从陈沐婉的掌心里抓了几颗胡榛子,还让陈沐婉帮她掰开了坚硬的外壳:“婉儿你这想法也有前人想到并付诸行动了,沿着渊海岸上的这些山一直走下去,的确能够走到熟悉的海域。”
陈沐婉没有用灵力代劳,直接上手剥开的胡榛子:“那这不就有路线了吗?”
九公主吃着胡榛子,果实香脆而又可口,只是嚼起来难免有些轻微的嘎嘣声。
有点不雅。
好在这是在车辇上,也没外人。
“问题就在这里,明明在岸上能够找到路线,但在海上沿这条路线再想走回去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渊海和临渊城在哪儿了。”
陆上找的到。
海上却怎么都找不到。
最有可能的理由,便是这渊海其实不是海,压根就不相通。
徐年吃着胡榛子,也有些好奇地问道:“如果说从海上进不了渊海,那么如果是从渊海出发,能进入其他海域吗?”
“不知道,徐国公应当也看到了,这渊海之上没有船只的身影,这是因为武帝封了渊海,要是有本事,最多也就是在海岸边上钓钓鱼,但却不允许任何人在渊海上航行……”
大焱使团的车队从临渊城借道经过,也引起临渊城的居民们一片惊讶。
毕竟这高高竖起的大焱旗帜。
一目了然表达出了这支车队的来历。
不过大焱使团也仅仅是从临渊城经过,车轮没有一刻停下来过,很快就已经穿过了临渊城,从另一侧城门驶出,直奔大夏王朝的疆土。
虽然武帝弟子文摧为了报答徐年的赠水之恩,代武帝做主,事出有因的破了一次例。
但这毕竟是破例。
要求也有。
只许经过。
不允许在临渊城内停留。
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九公主当然也不会让徐年难做,进入临渊城后虽然她很想仔细看看这座名震天下的城池,但还是让使团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进。
没有一刻停留。
用最短的时间穿城而过。
临渊听潮的阁楼上。
武帝一只手撑在腿上打着盹,另外一只手水平伸出,握着鱼竿。
鱼竿久久没有动静。
倒是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师父!师父……你鱼竿动啦——”
文摧走上了楼。
轻手轻脚来到打盹的武帝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言语,武帝顿时睁开眼手臂发力提起鱼竿,一鼓作气犹如行云流水,然后……鱼钩脱水时,除了在水面上扬起的一点涟漪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鱼上钩。
白起一杆的武帝也不见生气,顺手又挥了一杆,继续垂钓。
然后侧头看向嬉皮笑脸的文摧。
文摧的肩上还扛着一人。
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
“说说吧,黄瀚他都做了什么……”
文摧一五一十地将黄瀚交待出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武帝面色谈不上悲伤,最多也就是有点唏嘘。
“文摧,你觉得事情至此,主要责任是在于黄瀚,还是诱使黄瀚的戒中魂灵?”
文摧放下了黄瀚,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说到:“师父,我觉得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分这么清楚的。”
“黄瀚师兄心术如此,他所求更多但师父你不愿意给,他自然就会有贪求,不碰上戒中魂灵,可能也有项链里的魂灵或者祖祠里的魂灵,他照样有可能落到今日田地。”
“但如果从戒中魂灵的角度来说,这能炼化他人增长修为的巫法确实太有诱惑力了,便是换成比黄瀚师兄心术更正的人,也未必能够坚守住本心,不被这戒中魂灵诱向邪路。”
武帝点了点头,手上的鱼竿一动不动。
“如果是你呢?”
“我?我肯定是向着师父您的啊,毕竟管他是魂灵还是混蛋,在师父面前都只有滚蛋的份儿,孰强孰弱一目了然,我就算要卖了良心,肯定也卖个价高的吧。”
文摧指着自己,直言不讳。
武帝又点了点头。
然后这位一己之力横压天下的老人暂且放下了鱼竿。
他摸了摸黄瀚的脑袋。
依稀想起了很多年以前。
在临渊演武场上,看到满腔热血的江湖少年,脊梁挺拔敢立天地,最是意气。
武帝眼见喜。
便将其收为弟子。
他有很多弟子都是这样拜的师。
然后意气成了得意。
再到如今。
已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什么气都没了。
“文摧,之后把你师兄葬了吧,找个山清水秀点的地方就行……”
武帝收回手。
走到了阁楼的另一侧。
他的双眼之中倒映着热闹非凡的临渊城,眺望着那支已经出了城门,渐渐远去的大焱使团车队。
文摧走到了武帝的身旁。
一同望去。
虽然没能像武帝一样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即便是靠猜,也猜到了师父是在看什么。
“师父,你说他们赶得上吗?”
“我是武夫,不是道人,不会算命……”
武帝摇摇头。
坐了回去,继续拿起鱼竿。
文摧没有急着去让黄瀚师兄入土为安,而是顿在了武帝的旁边,追问道:“师父,那徐大真人世人都说是二十岁,到底是真的假的啊?”
武帝笑了笑,问道:“你觉得是真是假?”
文摧笃定地说道:“我觉得太假了,二十岁就算打娘胎里开始修行,也没道理修成他这般气候,这怎么想都不是人能做到的事儿吧,越是懂得修行的人才越怀疑……说起来,师父不打算见一见徐大真人吗?”
“呵呵,为师早就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