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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窒息,仿佛置身于深不见底的深海一样,但跟深海不同的是这里处处散发出奇异的光。

墨渊感觉身上仿佛有几十只蚂蚁在爬,浑身难受,甚至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居然不是一下子就传过去吗?

他对此时的状况感到诧异,但又觉得这很正常,毕竟没人知道穿越空洞是什么情况。

“还有空洞内居然是这个样子的……”那窗外的景色牢牢抓住了他的眼睛。

只见空洞内充斥着大量的如同油漆一般的怪异物质。

它们在这里飘浮,汇聚,扭曲成千奇百怪的形状,形成一片连接天地的汪洋,墨渊相信就算是最疯的精神病人也描述不出这般场景。

它们如藤蔓一般延伸,它们如溪流一般汇聚。

它们有时是海浪,猛烈地拍击船体,引来剧烈震荡。

有时是微风,轻轻地拂过飞船,不留一丝痕迹。

墨渊看着外面,心中突然莫名感到一阵恐惧,他的呼吸开始混乱,他的眼泪开始流出。

色彩!

他的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这个词语,同时他的潜意识不断发出预警,他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但他不敢说,甚至不敢想!

恐惧,压抑,仿佛一块千斤巨石一样压得墨渊喘不上来气,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不顾一切地大喊大叫起来,释放自己的恐惧。

只听他惊恐地嘶吼了一句:

“这……这些色彩,它们……它们是活的!”

话语虽轻,却惊醒了外物。

四周的亮度急升,使墨渊的眼睛一阵刺痛,流出了血泪,但墨渊却再也无法将其闭上了。

那些色彩苏醒了。

它们是智慧,是力量,是权力……

它们如同海啸向墨渊飞奔而去。

这一刻,万物皆失去踪迹,墨渊感觉自己瞬间被剥了个精光,如同一个纯净无暇的婴孩一样。

各种光怪陆离的场景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涌入了他的大脑里。

墨渊的内心深处,那名为恐惧的野兽正在不断地膨胀,蚕食起他残存的理智。

墨渊感觉自己的灵魂即将磨灭殆尽,空留下一具血肉空壳。

看来我要死在这里了……

思绪、情感流逝殆尽,名为墨渊的人消失了,但ta却感到喜悦。

ta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ta们竭力伸展自身,妄图脱离整体,去拥抱更多的色彩。

肉体虽然崩溃,但也越加完美。

ta感觉到自己正在脱离凡尘,向更高的形态上进化。

祂能感觉到了一切,能做到一切。

祂的眼将化为日月,祂的肉将化为大地,祂的血将化为河流……

祂将化为万物,建立一个……

■■!

………

然而就在墨渊即将彻底消散,彻底转变成祂时,一声异响传来。

咯吱咯吱……

祂停顿住了,几秒又或许几千万年后,祂猛地支起那涂鸦般搞笑却又可以支撑天地的‘圆柱体’身躯,伸出无尽的呈‘三角形’、网状结构一样的枝桠,去细细聆听、感受那道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很奇怪,感觉像是有一人在一个老旧的织布机上织布一样。

但这里可没有什么织布机,更无布可织。

“它纺织的……是命运!”

一道男声响起,万物轰然倒塌,周围的色彩于一瞬间消失了!

四周空无一物,仿佛刚才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根本不存在。

墨渊再次看到了宇宙星空,再次感知到了外物。

肉体瞬间重组,变回了最开始的他。他的记忆,情感,思绪如火车脱轨一般,撞进了他的大脑,让他感受到撕裂一般的疼痛。

待疼痛消失,他才有意抬头看向外界。

“成,成功了?我从空洞里出来了?”墨渊诧异说道。

那劫后余生所带来的庆幸包裹住了全身,让他不禁瘫在了驾驶座上。

“活着!我居然还活着!那么恐怖的东西,我居然穿过去了?”

不过我只记得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大恐怖,至于具体的……完全不记得了。

“想不到空洞里居然有这么恐怖的东西,怪不得没人能从空洞里回来,就算有人成功穿过去……”

墨渊回想了一下,哪怕什么也想不起来,也还是打了个激灵,他后怕道:“我想哪怕会死在这边,也没人愿意再穿回去。”

……

“话说这里是哪啊?”

墨渊打开了飞船记录的星相图,让其与周围的星空进行对比。

星图记录着人类迄今为止所观测到的所有星辰,通过比较,可以判断这里在星系中的大致位置。

“无相似。”AI回复。

“已经超过人类观测到的边界了吗?”墨渊叹了口气。

他缓慢移动起操纵杆,让飞船360°旋转着,好让他了解附近星域的情况。

“咦?奇怪,那个空洞不见了……难道它是单向的通道?还有之前的探测器和飞船在哪?它们难道都没穿过来?”

突然墨渊瞳孔一缩。

随着飞船的自转,他看到了飞船后面的事物。

一颗行星,一颗死掉的行星。

星球没有死亡的概念,但墨渊看到它的一瞬间便意识到它死了。

它没有在进行自转和公转,就像一具尸体一样倒在了这死寂的空间中。

它支离破碎,自身仿佛不存在引力,大地不断地从星球上剥离,飘浮在宇宙之中。

在这颗星球的赤道附近(大概是赤道),墨渊见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树,一棵苍天巨树,一棵超越星球大小的树!

即使是在宇宙之中,墨渊也能闻到那腐朽的味道。

………

“感觉怎么样?”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

墨渊侧头向旁边看去,一位男子正站在他的旁边。

脸庞柔和,黑发微卷,深紫色的眼睛里不断涌现出复杂的符号。

他身穿得体的黑西装,手里还拿着一个矮礼帽,仿佛刚参加完一场葬礼。

理论上,对于有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飞船里这件事,我应该惊声尖叫才对……

但墨渊没有这么做,他就像在面对一个登门拜访的老朋友一样轻松随意,并很自然地做出了回答了:

“什么都没留下。”

那神秘人苦笑,言语里流露出悲痛:“我已经竭尽全力,但还是失败了……我想我需要帮助。”

墨渊眉头紧锁,感觉麻烦上门了。

“所以?”

“你能帮我吗?”神秘人问道。

不知为何,墨渊感到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燃起:

“帮你,凭什么?你……”

“你难道不正渴望这种事吗?渴望着这被他人需要的感觉!”

墨渊哑然失言。

他怎么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不是大哥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这些话语却没能说出来,就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控制身体说话一样,他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另一句话:

“你知不知道之前……”

墨渊顿住了。

之前?我跟他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会有之前?

看着墨渊疑惑的表情,神秘人心情似乎好转了一点,笑得略微真实了点。

“没办法,职责所在。不过对于现在的你而言,那已经是不存在的未来了。”

“胡说!”

墨渊莫名地懊恼起来,正打算跟他理论理论,却看见一个东西被递了过来。

这个东西长得像一块U盘,上面布满复杂的银色纹路。

墨渊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把钥匙。

“可以拜托你吗?”神秘人郑重问道。

墨渊沉默片刻,接过钥匙。

“谢谢。”

墨渊拿着钥匙,看着那位男子,违和感不断加剧,他心中疑惑大起,想说的话语终于脱口而出:

“你是谁?我们见过?这是什么东西?”

神秘人将缓缓将礼帽戴在头上:“虽然我很想回答你的问题。”

“但是抱歉,你的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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