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傻子还真在门口堆起了雪人，店里的其他员工还有六哥的手下，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还在旁边围成了一圈看热闹。
“加油！小峰，这边还有雪。”
“加油，德子哥，给你铁锹。”
秦峰拿了个小铲子，不太顺手，进店里来找其他工具。
六哥都没有挪动身子，坐在院子中央看着一群傻子，接着吃火锅，看见秦峰进来，抬起眼皮嘀咕了一句：“累死傻小子。”
没谈过恋爱，没有真心相爱的人，是很难体会到这种快乐。
对相爱的人来说，只要能让爱人开心的事，做得时候是甘之如饴。
秦峰冻得脸颊、双手通红，也想不到“甘之如饴”这种词，边找工具边回头对六哥甩下一句：
“千金难买我乐意。”
两个词确实是一个意思，就是“我乐意”听起来怎么有点欠揍。
六哥的眼角抽动了两下，还是忍住了。
店里的人和六哥手下又电影院前面的空地打起了雪仗。
正巧是中午上学的时候，附近也有一些小孩子加入了进来。
整个广场充满了欢声笑语，像个大型的游乐场，就连隔壁李奶奶都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跟着乐。
堆雪人的两个“小傻子”还在奋战，六哥把顾晚晚叫到了院子里坐下聊厂子的事情。
“弟妹，你说的另辟蹊径是什么意思？是说咱们不做可乐吗？”
六哥刚才尝完赵宁特调的可乐，觉得厂子不生产可乐也不是不可以。
赵宁竟然能做出来这么多难喝的饮料，也是个人才了。
顾晚晚挪了下椅子，正好侧过来就能看到门口的秦峰，她冲秦峰笑了下，才跟六哥说道：
“六哥，可乐这种是碳酸饮料，看起来配方简单，其实不是，这个刚才你也尝到了。”
六哥点点头，他刚才已经试过“毒”了。
“还有咱们国产的生产线也达不到要求，津门市和桂城的两个饮料厂和罐头厂，也是从外国引进了两条生产线，才扩大了生产。
这两个厂子是国营的，有外汇指标，现在就算咱们厂子有钱，也是拿不到指标的。”顾晚晚说得很中肯。
八十年代，华国刚开放没多久，外汇储备少，国家都是集中管理，只有重点项目才能通过审批拿到外汇指标。
六哥算是做的进口生意，但他也不是拿外汇购买的羊皮羊毛，算是用茶叶出口换来的。
“振东商贸”规模也不大，拿出几千万换汇，有点天方夜谭了。
“你说的这些我知道，采购外国设备是不行。”
“六哥，可乐我们是肯定不行，但是我们可以生产功能性饮料。”
“功能性饮料？”六哥有些没听懂，追问道。
“哦，就是像健力饮料这种的，能够消除疲劳。”
健力饮料是粤省一家饮料厂前两年生产出来的产品，人家的销售策略非常清晰，主打“运动”二字。
特别是有个外国记者发现华国女排运动员喝了“健力饮料”后，赢得了比赛，将女排姑娘们手里的汽水称为“华国魔力水”，从此名声大噪。
“健力饮料，我知道，这个饮料在粤省、京北和沪市卖得不错，咱们江城很少见到。”
六哥喝过这款饮料，其实很像橘子汽水，但听说里面加了蜂蜜还有其他的东西，喝起来口感更好。
口感好是好，但在小地方根本卖不动。
原因无他，就是太贵了。健力饮料一听卖一块五，大部分人工资几十块，很多家庭买两毛一瓶的橘子汽水都得琢磨琢磨，谁会花这么多钱买一听饮料？
“对，六哥。健力饮料价格太高，这个也是好事，给我们留了一个空间。我说另辟蹊径，就是买差不多的饮料，但价格要在五毛左右的。”
顾晚晚知道，像他们这种规模的饮料厂，走不了高端路线，那就要接地气，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你这个想法是对的。”
“现在厂里的饮料还没有一个能迅速爆火全国产品，如果我们主推一款运动饮料，肯定能火。”顾晚晚顿了顿，看向门外，秦峰的雪人已经堆得差不多了。
六哥越来越赞赏顾晚晚，但同时心里也升起一丝狐疑。
他知道顾晚晚没读大学，以前在街道办的纸壳厂打零工，跟小峰结婚后，就像小说里写的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带着小峰又是摆摊开饭店，又是建厂。
一个普通姑娘，怎么如此有远见？
“对了，弟妹，你家里有人做生意吗？”
“啊？没有啊。”顾晚晚正看着门外，随口答道。
“哦？弟妹家里没有人做生意啊？”
听见六哥这么说，顾晚晚突然意识到，六哥好像在怀疑自己什么，急忙找了个理由。
“嗯，家里没有做生意的，但我经常看新闻，学了不少东西，刚才我说的那些新闻上都有。紧跟时事，才能赚钱。”
六哥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还想问些什么时，秦峰兴奋地走了进来。
“媳妇，媳妇我的雪人，不对，我的雪雕做好了。”
顾晚晚以前在北方看过雪雕，很壮观，每件都可以，堪称是艺术品。他只知道秦风字写的漂亮，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艺术细胞。
“峰哥，你还会雪雕？”
“对啊，我会的可多了。”秦峰呲着牙笑。
六哥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秦风，难道秦峰这小子和晚晚一样，都深藏不露？他也起身跟了出去。
德子从厨房拿出一根胡萝卜，还有两个瓶盖，正和小敏一起往雪人上面按。
“嫂子，这是我堆得雪人，怎么样？”
“挺好挺好。”
德子堆的雪人中规中矩，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雪人。
顾晚晚和六哥又看向大门右侧，地上并没有雪人，而是有一摊……雪？
“媳妇，我的雪雕怎么样？”
顾晚晚瞪大了眼睛在地上看了一圈儿，只发现一条长长的雪带，上面有一些线条。
看久了雪，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雪盲症。
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峰哥，真……好看。”顾晚晚实在辨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只能硬夸。
这就是传说中“皇帝的新装”吧。
秦峰激动地牵起媳妇的手，像胜利者一样举起了手。
“德子，我就说，你嫂子会欣赏。”
德子看了看顾晚晚：嫂子，你就这么骗傻子好吗？
六哥站在后面，再也忍不住问道：“小峰，你这是扫雪吧？哪儿来的雪雕？”
“六哥，你不懂欣赏，我这是条巨龙。遥远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就叫……”
说着说着秦峰还唱了起来。
“巨龙，我看啊，就是条小蚯蚓。”
秦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