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一队士兵押着那一百多名罪军快步上前。
罪军们神色惊惶,脚步踉跄,被狠狠按在百姓面前跪下,激起地面一片积雪。
紧接着,又一队士兵迅速行动,两两一组,拽着十个罪军,连拖带搡地押至高台前跪下。
军法官大步跨上高台,手中罪状文书被风刮得哗哗作响。
他目光如炬,扫视台下,随后扯着嗓子,将每个罪军的罪行一一宣读,声音清晰有力,在刑场的上空回荡。
话音刚落,军法官猛地厉声怒喝:“斩!”。
十名行刑士兵早已蓄势待发,得到命令,手臂肌肉瞬间紧绷,手中大刀裹挟着呼呼风声,迅猛劈下。
刀刃与脖颈接触的瞬间,鲜血如喷泉般迸射而出,头颅带着温热滚落尘埃,身体还在抽搐,鲜血迅速在地面蔓延,汇聚成一滩。
百姓们先是被这血腥一幕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快意与兴奋,纷纷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好。
十几个身影迅速上前,拽着尸体的脚踝,将其拖离刑场,地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几乎同一时刻,又有十人被押了上来,重复着刚才的一切。
刀起刀落,鲜血飞溅,欢呼声、叫好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每一次行刑,都像是在向这座饱经苦难的城市宣告正义的回归,也让百姓们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终于迎来了一支真正守护他们的队伍。
很快,罪军便只剩下最后一队人,这队人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他们大多是军官,准确来说,是代理连长。
按照保宁卫的规矩,待战争结束,这些代理连长就能转正,成为真正的低级武官,退伍之后,最低也会被安排到镇上去担任民兵中队长。
在军中,连长每月能拿到三两月银,还有诸多福利待遇,在这方面,秦思源出手极为大方。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将终结于此。
“放开我、放开我,指挥使大人,我有话说!”,一名代理连长拼命挣扎着,大声呼喊。
秦思源目光冷冷扫向他,随即挥挥手,下令道:“带他过来”。
两名亲兵立刻上前,将这人直接拖到了秦思源面前。
其余几人见状,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仿佛看到了生还的曙光,毕竟他们可不是普通士兵,而是军官。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秦思源神色平静,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代理连长,名叫何云,原名何三狗,他满脸惶恐,急切地说道:“大人,小的从五年前就开始跟随您了啊!以前在护卫队的时候,那可真是出生入死,小的身上至今还有好多处伤呢,求大人饶命啊!”。
秦思源转头看向身旁的军法官,问道:“他的履历如何,所犯何罪?”。
军法官迅速翻开一本文书,有条不紊地汇报:“罪官何云,原名何三狗,于崇祯元年加入护卫队,直至今年年初”。
“期间负伤四次,不过均为轻伤,年初招募团练时,被派往新编九三一连担任代理连长,任职期间中规中矩,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说完,军法官又翻开另一本册子,继续念道:“罪官何云,在三日前清扫成都城时,见色起意,对两名少女施暴,事后被当初抓获,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经过军事法庭裁决,罪官何云违反三条军规军纪,又依据战时条例罪加一等,判处死刑”。
秦思源听闻,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人还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人了,应该是创立四海商行时就招募进来的。
而且,能被抽调出来担任代理连长的,算得上是他的铁杆亲信。
“大人,还请看在我往日鞍前马后、不辞辛劳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需要奉养啊!”,何云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秦思源心里确实有些不忍,但很快便硬下了心肠。
他深知,这种事情绝不能开先例,有一就有二,军法必须严肃执行,否则军队很可能就会失去战斗力,沦为像明军那样的窝囊废。
于是,秦思源沉声道:“你是跟随我的老人,但功是功,过是过,有功我从未亏待过你,有过我也绝不会饶恕你”。
“军法无情,不会因为你曾经有功就法外开恩”。
他稍作停顿,又接着说:“若是饶恕了你,对那两名被你侮辱的少女来说,是何等的不公!不过念在你往日的功劳,我会替你奉养母亲,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说罢,他果断挥挥手,下令道:“带下去斩首吧,希望你一路走好”。
何云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如土,不过,他倒也算硬气,在得到秦思源许诺为自己母亲养老送终后,便不再多说什么,自己站起身,走到前面,缓缓跪下,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秦思源这人信誉极佳,说会为何云母亲养老送终,就一定会做到,这也是无数士兵心甘情愿为他效死力的重要原因。
这时,张伦见何云长得威武雄壮,又如此有骨气,便忍不住小声对秦思源说道:“秦大人,这可是一条汉子,是不是可以给他一条生路,让他戴罪立功也好啊?”。
秦思源斜眼瞟了他一下,语气略带嘲讽地问道:“怎么?张大人想收下他做护卫?”。
“呵呵,确实有这个想法,还请秦大人成全”,张伦脸上挂着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
秦思源没有立刻回应,他心里清楚,大明的那些官员就特别喜欢干这种事,用所谓的恩义招揽一些有本事的人,让他们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暗黑之事。
“张大人还是别费心了,在我这里,犯了法就必定会受到惩罚,否则律法的威严就无法得到彰显”,秦思源语气坚定,毫不含糊。
“而且,保宁府实行文武分制,文官和武官之间的交际,仅限于治安营和民兵系统,其余的事情,双方都不得互相插手”。
这话,已经等同于毫不留情的警告了,意在让张伦这些人不要心存幻想,别把大明那套腐朽的东西搬到保宁府来,在这里,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