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传闻,但消息都是官道公文送来的,也可以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刚听到太子被围的消息时,七皇子就已经紧张的攥紧了手边的扫帚。又听到太子脱险以后,七皇子的手又缓缓松开。可没过多久,他又听到太子失踪的消息,这下子,就吓得再也捏不住扫帚的把柄。
两把扫石阶的大扫帚又扑通一声栽进雪地里,将这一片莹白压出一个突兀的深坑。
七皇子只慌乱了一瞬,又缓过神来将扫帚拾起,自己劝着自己道:“不会的,太子大哥不会有事的,他还没给我传消息,一定是安全的,说不定正偷偷藏在哪里。”
听见这话,付如鹤立马来了精神,追问道:“可是有什么说法吗?”
七皇子没注意到自己无意间说漏了嘴,刚想要捂嘴,又反应过来付如鹤是自己这边的,犹豫了一瞬,索性直接坦白道:“大哥手上有几只特别好的海东青,体型虽然不大,但极其凶猛护主。它们几个对大哥极其忠心,大哥走到哪儿,他们就会跟到哪儿。他们不光能护主,就连送信的本领也比信鸽要强得多。大哥临走前曾在我和荣安姑姑那里留了记号,若他真的出事了,海东青不会不来送信的。”
付如鹤闻言有所怀疑,刚要开口,就听见头顶一声鸟啸。再抬头一看,果然是一只灰白色的海东青正在盘旋。
付如鹤见状脸都白了,颤声道:“这不会就是太子殿下的海东青吧?”
七皇子抬头也是煞白着脸,喃喃道:“不!不会的!我不相信!”
他正要表演一番惊慌之下的手足无措,还未来得及跌倒,就被头顶上的海东青锁定,然后刷的一下俯冲直下,瞄准他的面门用利爪锁定。
付如鹤刚要去救,那海东青却已经飞走了。速腾几下翅膀迅速又腾空,爪间里还攥着一缕黑色的发丝。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付如鹤忍不住想开口问,却见七皇子眼含着泪,用手抱着半边头,指天怒骂道:“你个发了瘟的傻鸟,早晚有一天我要扒光了你的毛!”
头顶上的海东青仿佛听懂了他的叫吗,又盘旋着嘎嘎着怪叫了几声,似乎在对他嘲笑。
七皇子怒不可遏,顺手从旁边捡了一个拳头大的石块就往头顶上扔。
可海东青飞的极好,就算偶尔下旋也是速度极快,就凭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力道,实在是伤害不到它一星半点。
海东青又嘎嘎着继续嘲笑,嘲笑够了,又从空中俯冲过来,将薅下来的头发重又丢回到七皇子的脸上。
七皇子简直要气疯了,他跳脚在地上乱蹦着,嘴里也乱七八糟的叫骂。
付如鹤记挂着正事,又担心七皇子会气得发疯,连忙上前又将他箍在怀里,语气强硬地劝说着:“冷静!冷静!犯不着跟一只不通人性的傻鸟置气。”
听到动静儿的七姑娘一个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面前询问道:“怎么了?”又看到七皇子在付如鹤怀里挣扎,指着他向付如鹤继续问道:“三哥哥,他怎么了?难不成是犯了疯病?”
“你才犯了疯病呢!”
还知道回嘴,看来真的不是了。
七姑娘的眼中露出一抹惋惜神色。
七皇子对这种眼神不要太熟悉,不等她开口,就立马恢复了正常。
付如鹤搞不清她们之间的眉眼关司,只好顺着之前的话题询问道:“这海东青是太子殿下的吗?”
七皇子点头称是,然后又解释道:“不过不是来送信的,只是单纯过来报复我的。”
“报复?这话怎么说?”
七皇子没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低声道:“我小时候不太懂事,拔过它几次毛,被他记恨上了。所以它每次回来,都会找机会报复我几次。但若是大哥托它送信,它就会放我一马,停在肩头让我结下信筒后就飞走。”
“原来如此!”
付如鹤恍然大悟,另一边的七姑娘也听的很是兴奋。
在听到海东青这三个字时,七姑娘的眼睛已经开始发亮了,又听到它会报复人,一双眸子更是亮的发光。
付如鹤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提前制止道:“不可以,海东青太过凶猛,又养不熟,爹娘和大伯父伯母都不会同意你养的。”
七姑娘不太高兴地扭过头,抄起地上的扫帚又往回走,嘴里还嘟囔着:“小气,连只鸟都不让养。等我以后搬出去了,看我不养个十只八只的。”
七姑娘转身走了,付如鹤和七皇子这边的交谈还没结束。
付如鹤继续追问道:“那这海东青过来这一趟是何意?”
七皇子用手拢着头发梳理,恹恹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我大哥快要回京了。”
说到这儿时,七皇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突然大喜道:“大哥要回来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摆脱了追杀,马上就要平安到京了!”
付如鹤想接着说句话,却插不上嘴。
七皇子兴奋的手舞足蹈,又说道:“大哥要回来了!他回来肯定会替我说话!只要他替我求情,那我很快就可以从这儿出去了!”
付如鹤忠心地为他贺喜,顺着话聊了两句,见他心情正好,忍不住出声试探着:“可陛下金口玉言,会因为太子殿下的求情就改口吗?我可听说,你犯的是结党营私,操纵科举舞弊的大罪。”
付如鹤这边刚说了一句,那头儿的七皇子就非常激动的否认道:“放屁!这是他们栽赃给我的,压根就不关我的事?”
见顺利地开了头,付如鹤又继续循循善诱着:“你可是皇子,谁敢栽赃给你?”
七皇子又气又怒,随后又转成悲凉,自嘲道:“我是个什么皇子,不过是个不值钱的儿子罢了。哪些母族强大又备受宠爱的那些才是真皇子呢!要不是有太子大哥的庇佑,我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这舞弊案十有八九就是他俩犯的,父皇权衡利弊后舍不得动他们,就只能把罪名扣我头上。”
宫中秘辛不可探听。可若是七皇子逼着他听的,他也只能被迫接受了不是。
付如鹤在一边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没来得及思索,又听七皇子抱怨道:“舞弊案这事儿,不是老二就是老三。他们两个背后的的势力极大,一个身后站着半坐京城里的世家权贵,另一个身后则立着南边的百万雄兵。若不是父皇对皇后娘娘的情义深重,这太子之位,还不一定是谁得的呢!”
付如鹤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多发言,又说了两句别的后终于催着七皇子往马车那头走。
马车上,已经等的有些焦急的大姑娘再次询问道:“他们怎么到现在都还不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有方才那阵吼叫具体是什么情况?”
七姑娘也等的有些焦急,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指着他俩说道:“已经朝这边走了,马上就过来。”然后又放下帘子解释道:“方才真的没出什么事,只是七皇子倒霉被鸟啄了一下,然后就在原地开始发疯而已。”
付如鹤驾着马车重又将三人送回了太一观内,等安置完车厢内的东西以后,天色也已经不早了。
付如鹤站在后门处与她们道别。进行前她又特意问了一下大姑娘,“大姐姐近来心情好些了吗?若是想回去了,就叫人送个信回去,只要我还在家里就一定立马来接。”
大姑娘若不接他这个话,说道:“书院那头正紧张着,这种时候,你应该在那边帮衬才是。我在这儿住的极好,又有小七在旁边陪着,不用担心。这观内风景宜人,我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觉得身子骨都好多了。”
付如鹤闻言也不再多劝,又道别了数语,才又披着晚霞匆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