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麓砸完人,揉着头发去厨房找水果吃。
一大盒的水果,是昨天晚上餐厅送餐上门时附带的,上午的时候段成聿打电话来还问她喜不喜欢吃。
里面特地剔除了苹果。
她把各种莓果倒一起洗了,端到餐桌上,边打哈欠边挑熟度高的一部分放进自己的水果盒子里,打算端进房间吃。
裴译州在她身后打转,手撑着餐桌边缘,客气问:“我有的吃吗?”
他人高手长,从身后伸手出来撑在一边,很像要把她堵在怀里。
但又只撑了一只手,身体朝她前倾的弧度还保持着社交距离,说不上过分。
林麓端着水果一起往左边挪动,冷漠说:“没有。”
“医生应该有说,感冒发烧后吃点水果乐补充维生素c可以帮助身体恢复?我真的没有吗?”裴译州还问。
“你真想吃?”她转过去看着他,捏着颗树莓吃,眼睛一转说,“也不是不可以。”
吃完,她又捏起一颗,对着光线展示树莓红艳艳的形象。
不等她列出些强盗条件,裴译州微微偏头,倾身去含那颗果子。
树莓太小,把东西吃进嘴里时,唇舌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林麓的手指。
他似乎没觉得怎么,边吃边看着她,浆果被咬破的红色汁水残留在唇上,被他用指尖擦了,吻进唇齿间。
“挺甜的。”他漫不经心评价说。
林麓:“……”
她觉得喉咙干,抓了一小把蓝莓吃,堵住差点说出口的那句“你发烧把翘舌音都给烧没了”。
吃完见裴译州似乎还在等她分配水果的奇特吃法,她沉默几秒,慢条斯理说:
“确实很甜,不愧是城郊产业园直采的,段成聿费心了。”
“……”裴译州的目光缓慢落在那一盆水果上,吃了苍蝇一样,转身去接水漱口。
林麓笑出声,笑意填满这片空间。
—
裴译州的病大好,不需要有人在身边时时刻刻照顾了,林麓终于可以出门。
一个人。
裴译州还想留在家里,但公司的事情不可能扔下,他很快就被叫走,临走前只能吩咐司机送她。
说什么送,派个人盯着她还差不多。
不过她现在所有事情都剖开来晒在太阳底下,没有任何秘密,有人跟着也没事。
她让司机送她去凌氏集团大楼下转了一圈。
还有两天就要入职新公司了,她想提前了解一下现场,在附近一家便利店前丈量距离公司的步行时长。
然后想,到时候早上在这里买个豆浆油条,边吃边走向公司,到大楼下差不多正好吃完,整理着装,刷卡进楼。
就像现在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一群男女一样。
真好啊,大家在为生活奔忙的时候,也在笑着享受落日前的最后一点余晖。
后天一早,她也会成为这群人里的一员。
参观完公司,碰上下半年晚高峰,路上堵了一截。
司机怕她心烦气躁,主动聊起天。
“林小姐,你以后应该也是每天这个点下班,从这里到家估计需要半个小时,中途回公司接裴总的话,就需要再多绕二十分钟。不过听裴总说你们大概七点会先去一家餐厅吃晚饭,如果下班时间不定,到时候我先去接裴总?”
“你只需要送我一个人去餐厅,不占用他处理公司的时间。这样你还能少开一截路,早点吃上晚饭。”
司机没直说自己只听裴总的,笑着摇头:“其实现在这个安排已经很节省时间了,因为我也负责载裴总出去参加饭局,这几个月他没有饭局,都是回家吃饭,我就轻松很多。如果不一起吃饭的话,他就又要把酒局和晚饭结合在一起,那样不好。”
林麓关注凌氏集团大楼的注意力被彻底拉回来,她好奇问:“他以前都是在外面和客户吃饭喝酒当晚饭的吗?”
“是啊。那样的饭局吃饭很少,更多的是喝酒,有几次裴总和许总监喝到胃痉挛,被送去医院。”
她皱起眉头,想起刚穿越回来那天,在裴译州身上闻到的酒味。
“林州科技应该也算发展挺好的公司了,他脾气也不是谁劝都喝,也会每次都被灌酒到吐?”
“不是不是,”堵住的路动起来,司机往前缓慢开着车说,“裴总是自己喜欢喝酒,每次饭局都自带酒,不喝到晕不会走。许总监说他压力太大借酒浇愁。”
……一点没看出来裴译州会因为工作压力借酒浇愁。
但要她说,裴译州借酒浇愁是因为她,也说不出口。
“就没人劝劝他?许总监和丁经理不会劝?”
司机:“劝过,但劝不动。裴总还会心烦地把许总监赶下车。”
真是苦了家言哥了。
“但是每年的十一月到新年他不会喝酒,也不用我开车,”司机继续说,“他每年那个时候会去南极现场参加救援,过去之前要体检,他就会戒酒运动一段时间。不过去年没去。”
说着,司机借着车转进林荫双车道的档口,飞快扫了眼后视镜里的人。
公司的人都在私下说,裴总是因为这位金屋藏娇的妹妹才更改自己已经坚持了七年的习惯的。
不去南极了,不参加饭局了,不酗酒了。
是妹妹吗?大家各有说法。
林麓没注意到那一眼,但根据这些对话也能猜到他话里话外的意有所指。
她心里想着昨晚裴译州发烧不清醒时说的话,安静了会儿没搭腔。
直到裴译州打电话来问她在哪儿。
这人问话的主题就三个: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家?我来接你?
生怕合租室友跑了不给钱一样。
林麓和他约了在餐厅见。
古朴餐厅的窗景确实一绝,最近的梅花开了,从三号桌的绝佳视角看出去,氛围感十足。
但裴译州拒绝和段成聿共用一张桌,就算段成聿现在根本不在,也要另外挑张桌才肯让林麓坐下。
高档餐厅胜在场地大,虽然没有订包间,就坐在窗边的公共区,桌与桌之间也间隔得足够宽,只要不放声大喊,就听不见给其他客人的说话声。
林麓刚坐下没多久,服务员就把药膳端上来了,顺带还有一束粉色郁金香。
服务员可不知道这几个人的弯弯绕绕,只想着把顾客的话带到,微笑着跟林麓说:
“林小姐是吗?段先生说不见面的日子,祝你晚安。”
林麓觑一眼裴译州的脸,黑得确实可以说晚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