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特意绕了好几圈才回到府中，谢珩和姜清正在等他们。
“如何？”
荼凌将杨羽之事陈述了一遍，谢珩没什么表示。
影四从发带下取出那一小团纸，展开之后，纸张已经多了许多褶皱，但是并不影响观阅。
姜清惊讶道：“殿下的画像？”
“从春风楼蓉姨那得来的，属下猜测有很多人手里都有这画像，他们借此寻找殿下。”荼凌道。
姜清忽然想起慕容翊送来的消息，齐王要刺杀太子。
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齐王已经知道他们身在巴州了？
所以杨羽来此，主要的任务是刺杀太子，而处理吴家兄弟只是顺手的事。
“那个杨羽，功夫很厉害么？”姜清问道。
荼凌点点头：“功力不俗，但看不出师承。”
谢珩的目光落在那画像上，这自然不会是原版，只是根据原版复刻来的。
画风自然就和原版一模一样，就连线条的走势、力道都十分相似，这显然是高人的作品。
而画出原版的画师，肯定见过他本人，不然不可能画得如此传神，就连细节都丝毫不差，一侧甚至还用小字标注了身长几许、体重几何。
目标瞬间就锁定在京城，要知道见过谢珩真容，并且对他如此了解的人少之又少。
莫说平民百姓，就算是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上朝时站在后面位置的，都不一定记得他的面貌，多半是靠朝服识人。
或许可以靠这一点，揪出作画之人。
先不论谋反之事，就说私下传播储君画像，便可以不敬罪名论处。
姜清道：“这擅长丹青之人，多半是文人，或许范围又可以缩小一些。”
谢珩将画像放在烛台上燃了，片刻后道：“影一，罗家的事查得如何？”
影一当即道：“有看到罗林出入齐王府，但是仅凭这一点证明不了什么。”
毕竟人家是姻亲，完全可以说是去看望女儿的。
只要没有实质的证据指向齐王，哪怕是罗家之事败露，齐王也完全可以保全自身。
想必这才是他重用罗家的原因之一。
“罗林亦不是简单人，他肯定会留下什么线索，保命用。”谢珩道。
姜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说，罗林最在乎的是什么？”
几人顿时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罗卓。”
从罗林对罗卓的溺爱程度来看，他哪怕是自己死，也会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儿子。
那他留下的线索，或许就会和罗卓有关系。
“这些事，我需要想一想，先下去吧。”谢珩道。
三个影卫只好退了下去，只留下姜清和谢珩在屋里。
影四回到屋里，刚躺下没一会儿，又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吴全和吴富。
他们来做什么？
影四连忙坐起身来，这两人进屋后，他才看到吴全两个眼眶一片青黑，神色看起来也很糟糕。
“你们这是怎么了？”
吴全此刻还算冷静，直说自己的来意：“我们哥俩是想来问问有没有什么活安排给我们的，就这么闲着白吃饭，心里难受。”
影四道：“你……一直没睡觉吗？”
吴全缓缓摇头，没什么精气神般道：“我一闭上眼睛全是老二死不瞑目的样子，总觉得身上全是血，又黏又腥，怎么也洗不干净。”
影四无奈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只让他们坐下来喝杯热茶。
“是因为你太自责了，觉得没有保护好他，心里一直放不下。”
吴全眼眶通红：“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爹娘，九泉之下也无颜见他们。”
“大哥……”吴富年纪较小，此刻脸色也惨白着，看起来怪可怜的。
影四暗自叹息一声：“节哀。”
“我一定要杀了杨羽！”吴全怒目，一拳打在桌面上。
影四问道：“说起杨羽，你们了解多少？”
吴全擦擦眼角道：“也不算多了解，他这个人很神秘，和任何人都没有太大的关联……哦，不对，他好像和春风楼的颂笛颇有渊源。”
“颂笛……花魁？”影四问道。
“正是，有一次我偶然听到他手下的人聊天，说首领艳福不浅，春风楼的花魁都上赶着倒贴，他们之间似乎有些牵扯。”
影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随即又宽慰了吴全两句：“想开点，人总要向前看的。”
吴全哽咽着：“道理都明白，只是他是我的亲弟弟，就那样死在我的面前，恐怕这辈子都无法释怀了。”
影四拿出几块松子糖给他们：“总会过去的，如果觉得太苦，就吃点糖吧。”
吴全感激道：“谢谢、谢谢恩公。”
影四摆摆手：“喊我……小四就行。”
“最近没什么活给你们，你们只要不出去乱跑惹麻烦就行了，在屋里好好待着。”
等送走了吴全和吴富两兄弟，荼凌才从隔壁屋出来。
“小四，还挺热心的。”
影四暗戳戳瞪他一眼：“那是，我向来是个热心肠。”
荼凌不想和他继续插科打诨，他主动找影四自然是有话说。
“他们说杨羽和颂笛，我突然想起来，今日在春风楼时，有小厮上楼去，问杨羽需要不需要颂笛上去伺候，结果有人说杨羽嫌她脏。”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瓷器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
影四恍然：“所以是她摔的瓷器，导致我们误会，一下撤出春风楼，才引起了杨羽的注意。”
怪不得刚离开春风楼，身后就跟了难缠的尾巴。
“看来这两人渊源不浅。”荼凌道。
“那颂笛肯定会知道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影四接着道：“只是春风楼的小厮，方梓告诉我，颂笛脑子有问题，犯起病来疯疯癫癫的，她的话还能信么？”
荼凌正想说什么，又见影一匆匆而来，话音一顿，想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就见影一神色轻松道：“快到前院去，玉远舟先生回来了。”
影四惊喜地啊了声，一回头才发现荼凌已不见了身影。
“怎么回事？”影四跟在影一身侧问道。
影一道：“你去看了就知道。”
影四啧了声：“卖什么关子！”
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着去前院。
等到了前院时，影四才发现回来的不止玉远舟一人，所有人都站在屋檐下，正在说着话，影四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心想好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