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凌换值回去时,玉远舟正靠在床头看话本,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荼凌故意发出一声动静,玉远舟连忙扔下书,起身过去:“你回来了,饿不饿?我都给你准备好吃的了。”
说着就连忙打开桌上的食盒,将里头的菜一一端出来,都是荼凌爱吃的,还都热着。
“怎又出去买了,不是让你去饭堂取么,出去买多费钱?”荼凌嘴里嘟囔着,眼中却是很开心的样子。
玉远舟看破不说破,只道:“饭堂的菜不怎么好吃,我怕你吃不惯。”
“我都吃好几年了,有什么吃不惯的。”荼凌无所谓地拿起筷子,“你该不会把我俸银都花光了吧?”
玉远舟一顿:“怎么可能,我自己也有不少积蓄,养你足够了,放心吧。”
荼凌忽然眯眼看他:“你有多少家底?”
玉远舟忽然一笑:“怎么?想知道啊,这个只有和我成亲以后才能知道……你要不…… ”
“停!我不想知道。”荼凌低下头去吃饭。
过了一会儿又问道:“对了,你知道慕容翊的身世吗?”
玉远舟垂眸,摆弄着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玉制手把件,闻言漫不经心道:“千金阁的少阁主,慕容惜之子,这不人人都知道?”
荼凌沉下脸,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放,略带威胁道:“你再给我说废话试试!”
玉远舟摸了摸鼻子,心想现在真是越来越好脾性了,生气之前还会招呼一声,这是好事,都是他宠出来的。
“你要想问,他爹是谁,那我还真不知道。”玉远舟摊摊手,“我在千金阁待了一段时间,实在受不了那里的压抑,才溜走的。”
“千金阁呢,为了让我给他们效力,一直在找我,就像苍蝇一样烦,所以我在岭南的时候才会化名周远,都是为了躲避千金阁。”玉远舟顺带解释一下当初的事情,免得以后荼凌想起来又要和他生气。
荼凌顿了下:“他们想让你去杀人?”
玉远舟没忍住在他额头上敲了下:“笨啊,想让我给慕容翊治病,慕容惜就像疯子一样,治不好就要我给慕容翊陪葬啊!他那活不了几年的样子,我可不想早死。”
“她想得美!”荼凌顿时对慕容惜生出几分敌意。
玉远舟耸耸肩:“所以我走了,这个世上除了我师父,还真没有谁关得住我。”
“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你,我是心甘情愿被你关着的。”
荼凌轻哼一声:“算你识相,不过我可没关着你。”
“是是是,我都自己留下的,非要缠着你,缠一辈子。”
荼凌愣住许久:“……你、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怎么现在这么会说话,怪会哄人开心的。
玉远舟拉过他的一只手:“你喜欢我这样,我知道,所以我会学的。”
荼凌有些害羞,但又怕被他看出来,便硬邦邦地道:“放开,你这样我怎么吃饭?”
“你用勺子吃。”玉远舟笑得很温柔,收敛了浑不吝的脾性后,他也算是颇有姿色。
等吃完了饭,荼凌才好好和他聊天。
“说真的,殿下怀疑慕容翊是齐王之子,你要是知道可别瞒着不说。”
玉远舟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几分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怪不得慕容惜如此仇视齐王,我之前还当她是看不惯齐王的行事作风……”
剑门关外就是凌州,齐王还真有可能与慕容惜有过一段。
“齐王这厮,真是害人不浅啊,一个梦怜,一个慕容惜,不知道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都说祸害遗千年,果然没说错。”玉远舟鄙夷道。
荼凌却问道:“慕容惜仇视齐王?”
“嗯,我在千金阁时,偶然撞见一次她和手下议事,提及齐王时,那咬牙切齿的恨意不像是作假。”
荼凌微微眯眼:“如此说来,慕容翊十有八九就是齐王之子。”
玉远舟捏着下巴:“怪不得千金阁要搅和朝廷的事,这天下慕容翊想分一杯羹啊。”
荼凌神色一冷:“那不可能,任何与殿下为敌的,都是我等影卫的仇人,必将被斩于剑下。”
玉远舟哼了声:“一提到谢珩你就急。”
“又来?跟你说的你都忘了?”
见他要生气,玉远舟连忙道:“没忘、没忘,我只是想说,怪不得千金阁要杀谢睿,你想想,谢睿死了,齐王世子之位不就空了下来么?到时候岂不是流着齐王血脉的都有机会?”
荼凌叹息一声:“不和你瞎猜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好歹来。”
……
自从和慕容翊不欢而散之后,赵粲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趁着家中小厮不注意,他又悄悄出了门,只是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便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
姜清带着福禾早就盯上他了,到得一处拐角才出来假装是偶遇。
“赵公子,不如去茶楼喝杯茶吧。”
赵粲抬眸看他,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好半晌才道:“好啊,你请。”
姜清:“……自然。”
到得茶馆内,姜清和赵粲面对面坐着,福禾安静地坐在一旁泡茶。
赵粲沉默寡言,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姜清大概也能猜到是为什么。
“前日在山外楼,我还当是看错了,后来想想,赵公子清俊的样貌很难让人看错。”姜清主动挑起了话题。
赵粲看起来没什么兴致:“在您面前,在下也只是普通样貌罢了。”
姜清缓缓一笑:“皮相而已,我们又何必在乎这些?”
“姜公子今日找我,不是为了说这个吧?”
姜清一顿:“好眼力。”
赵粲笑了笑:“不管你为何而来,我都帮不上你。”
姜清微微挑眉:“但是我可以帮你。”
“帮我?”赵粲扯了下嘴角,“请恕在下听不明白。”
“如何让一个不喜欢的人喜欢你,此事我很有经验。”姜清忽悠道。
赵粲一愣:“不懂你在说什么。”
都是聪明人,他要是真听不懂那才是怪事。
“试问这天底下,还有比太子殿下更难搞定的人么?”姜清看着他,“你看他现在不还是事事听我的?”
福禾暗自点头,心想这事儿公子确实很有经验。
身在万安宫批折子的谢珩,忽然打了个喷嚏,惊得临喜想要传太医前来,谢珩连忙摆手:“不必,想来是清儿在家中念孤了。”
说着就低下头去,他得快点儿把这些事儿处理完才行。
*
赵粲思索良久:“你想要我做什么?”
姜清道:“不做什么,我就是见不得有人痴心错付,你喜欢慕容翊,你可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你真的想好了吗?”
赵粲低下头去:“我又不在乎什么家世身份,喜欢的只是他那个人罢了……”
“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他,那你可要记得提醒他一句,尽量还是不要和齐王扯上关系,万一将来……也好置身事外、不受牵连。”
赵粲一下就听明白了,只低声道:“他本就不想认祖归宗。”
姜清顿时沉默,赵粲恍然抬头,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愤怒道:“你套我话?”
“无需动怒,我并无恶意,今日一见你,就知道我们是同道中人。”姜清挥开面前的茶杯,对着他笑了笑,“喝茶多没意思,我请你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