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过了今日便也要放假了，等到下一次再来的话，便是正月十五之后了。
对于书院的大多数人来说，通过科举，走上仕途，便是他们唯一的目标，吴家的事，于他们，也不过身边趣闻。
倒是那群拥趸，从前如何笑脸相迎，如今便如何恶语相向。
小五抱着箱笼，将这些人的嘴脸一一记下，万一日后有交集，他好提前防备。
书院门前有一段路，两旁是高耸的青砖墙体，只要去书院，便必须要经过这里，小五和陆君行不得不与这些人同行，还要听着他们对吴青云的恶言。
“吴青云曾经半夜让小厮来我家，让我陪他去城北的刘家，结果她看上的嫂嫂是个妖娆的，那小姑子却黑瘦黑瘦的，让人倒胃口，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果然是遭天谴了。”
“老天有眼啊！”
“吴青云上回送我的珠子，我去当铺卖，竟然是假货，那家伙，看着富贵，谁想到这么小气。”
小五越听越气，他凑到陆君行身边，不忿道：“怎么这种人渣也能来念书，他们们要是考上，我看这大齐也该完蛋了。”
或许是听到身后的身影，那群人转过身来，看见是陆君行，便笑盈盈的道：“哟，陆学子也在，方才我们说的话都听到了。”
陆君行没有说话，那学子里面就有人说了。
“陆学子，我记得那吴家大公子曾经还想拉拢你，现在看来，你真是有卓知远见，知道那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早撇清关系，不趟这趟混水。”
“要不说人家是大才子呢。”那位学子模样都是周正，可惜双眼凹陷，身体虚浮，生生损了他与生俱来的气质，说话时也带着怨气，“哎，谁有我们兄弟可怜，明明被吴青云压迫，却无人同情，甚至还被排斥。”
“哎，别说，那些人就是些势利眼。”同伴万分赞同，过后顺便还抹一把泪，好像自己日子多艰难，吃了多少苦一般。
小五：??
他回头看陆君行，满脸不敢置信，眼睛从未有过的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些人再说什么屁话？
小五冷哧一声，呼出来的气都冒着烟。
“嗯，伯乐时有，千里马不常有，这个世间能赏识诸位的人太少了。”小五还气呼呼的，结果陆君行就来这么一句。
“对啊！”
“陆兄果然懂我。”
这群人颇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对于陆君行的话，抱有了极大的赞同。
“果然是陆大才子，就是比那吴家那俩酒囊饭袋有远见。”
“说我什么坏话呢？”
他们在这儿停了许久说话，倒是让后面赶上来的吴青玄听了个正着。
吴青玄穿着厚重的棉衣，虽说料子好，可看着十分臃肿，可此人面上却一扫从前郁气，多了几分潇洒，和与他年纪相仿的意气，一双桃花眼更显神采，一眼望去，便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
他手里抱着手炉，挡在这些人前面，看起来是要找茬的架势，身后的书童沉默而规矩。
“吴青玄，你这是做什么？”
“你吴家早就不是从前了，还张狂个什么劲。”
那些人注意到吴青玄身上臃肿的棉袄，本来还胆颤心惊，这下倒是有了底气，不想着吴家如今连件裘衣都穿不起。
“现在可没人惯着你，让你在书院为所欲为了。”
吴青玄面色发冷，眼底带着戾气，“呵，你们这群人倒是忘性大，从前为所欲为的不是我，是我的好弟弟。”
“来人！”他也不跟他们废话。
霎时间，吴青玄身后便占了五六个玄衣大汉，竟像是世家培养出来的暗卫。
陆君行挑眉，微微侧过身子，顺便还拉了一把楞楞的小五，他站在一旁气势不减，低沉的声音格外有存在感，“请便。”
吴青玄暗骂，可恶，又被这厮装到了。
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转头看向那群人，他冷声下令，“动手。”
吴青云的拥趸不少，自从吴家出事，大多都离开，只有这几个臭味相投，还聚在一起，都是些不事生产的书生，面对专业培养出来的安慰，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小五在一旁看热闹，还不时高呼两声。
“好！打得好，踢他下面，对，就是那儿。”也不知他声音太大还是怎么，那暗卫还真踢向那里。
那人便是方才嫌弃刘家丫头黑瘦黑瘦的书生。
小五大呼解气，一时间看向吴青玄都带着敬佩，他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看着那群人，只恨自己不能亲自动手。
“你可以去。”
身旁忽然传来陆君行的声音，小五还以为自己听错，慢慢转头，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玩笑。
“怎么，不想去？”陆君行觑他一眼。
他是认真的！
“去！”得了首肯，小五哪管三七二十一，撸起袖子便冲进去，嘴上还高喊着，“兄弟，给我留点。”
吴青玄抱胸踱步而来，挑眉看他一眼，“方才我还听你说什么千里马伯乐，什么无人赏识，还以为你你会为他们说好话。”
“我有说错吗？”陆君行看向不远处，越来越多的学子，淡淡开口，“这个世界上能够赏识他们的人，的确很少。”
嘿，还真是。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理解不了这群人的脑回路。
可恶，又被这厮装到了。
身旁的人比他还要高几分，气质独特，气势不凡，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而他完完全全就是个陪衬，再想他现在穿着臃肿，远远看去，一定像是陆君行乡下来的土包子表弟。
想到这里，吴青玄脸色难看了几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
暗卫立马停手，小五趁机补两脚，嘴上还骂道：“人渣！”
看着这群人鼻青脸肿的惨状，吴青玄心情好了点，他微微弯腰，对着那被打的完全识别不出的脸，恫吓道：“吴家就算倒了，也轮不到你再背后议论小爷。”
“以后见到了，躲得远远的，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