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
刘曜坐在主位上,看着地图,眼中尽是忧虑之色。
虽然一切都做好了准备,可刘曜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担忧的。
原本,按照他们之前商议的计划,是准备等到鲜卑部落的首领以及这次统帅压不住鲜卑后方和王帐发生的事情,鲜卑大军军心紊乱,准备撤退时,再发起决战,大军齐出,于草原跟鲜卑大军决一死战。
彼时,我方士气旺盛,鲜卑军心紊乱,如此一战可平定此次鲜卑之患。
可现在,由于粮草的缘故,使得他们不得不提前开启决战,此战胜负难料。
正当刘曜心中思索之后的战局时,蹇硕忽然闯入其中。
蹇硕身为此次大战的监军。
原本刘曜还准备找个借口杀了蹇硕。
可这蹇硕自来到前线后,就一直无比低调,在之前数次商议战策时,蹇硕都是一言不发,低调无比,让刘曜找不到借口斩杀蹇硕。
看着蹇硕闯入帅帐,刘曜眉头一蹙:“蹇监军有何事,竟是如此慌乱,不顾礼节,闯入本帅帅帐中?”
“刘元帅,杂家知刘帅看杂家不顺眼,然,如今乃是我大汉危亡之时,待此次大战结束,刘帅要杀要剐,杂家悉听尊便!”
“想必刘帅已知洛阳发生的事情吧?不知刘帅对接下来的战局有何对策?”
蹇硕听到刘曜不善的语气,顾不得其他,率先将话挑明后,焦急的看着刘曜。
他虽是阉人,可也有忠君报国之心,是十常侍中唯一对刘宏忠心耿耿,没有私心的太监。
他为了刘宏,可以在刘宏死后,冒天下之大不韪,支持刘宏册立刘协接替皇位,进而设计斩杀何进于皇宫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何进死后,局势彻底失控,以至于大汉危在旦夕。
虽说其人比较愚蠢,可他对刘宏的一片忠心却无法忽视。
此刻,大军前线粮草即将耗尽,蹇硕同样也是知兵之人,如何看不出此刻前线大军的隐患?
他此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只是在临死前,他必须要知晓刘曜的对策。
看着蹇硕焦急的面容,刘曜眸光闪烁。
他完全可以用蹇硕贸然闯入帅帐,不遵军令为由,斩杀蹇硕。
只是看到蹇硕的模样,刘曜心中忽然升起一计,淡淡的看着蹇硕:“办法?如今能有什么办法?并州幽州之地根本不榨不出丝毫粮草,此战过后,无论胜败,幽州和并州数百万百姓的口粮都不知道去何处寻找!”
“冀州距此地遥远,纵然此刻强征粮草也为时已晚,你告诉本帅,本帅除了决战外,还能如何?”
蹇硕听到刘曜的话,面色数变,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难道大汉对外第一战,就要以失败而告终么?
想到这一战败亡的后果,蹇硕心中便一阵绝望:“该死的张让,该死的赵忠,陛下如此信任你等,你等安敢做出此等祸国之事?”
“请刘帅务必竭尽所能,拿下这一仗,但有所需,杂家愿赴汤蹈火,为刘帅办妥!”
“哼,你若真想为大汉出一份力,那便及时回去,斩杀张让和赵忠,以此平息民愤,现如今,大汉的危局不在外敌,而在内部!”
“卢公桃李满天下,为官以来,百姓多受卢公恩惠,今次,卢公在皇宫悲愤死谏,撞墙自杀,天下百姓无不为卢公鸣不平,若没有替罪羔羊站出来,平息民愤,只怕第二次黄巾之乱便要爆发!”
不错,刘曜就是想要借刀杀人。
这次事件,刘宏虽是主谋,可其人最多还有一年寿命,若是他暗中推波助澜,刘宏连一年寿命都不会有。
加上,此次事件乃是导火索,恐怕此刻洛阳已经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已经暗中联合,准备推举其他汉室宗亲成为皇帝了吧?
刘宏本就骄奢淫逸,身体被掏空了,经此一吓,还不被吓个好歹出来?
而除却刘宏外,刘曜最想斩杀的便是张让和赵忠。
这两人,屡次陷害于他,若非他有些手段,加上清流官员作保,说不得他就要提前造反了。
如今,卢植之死,他们也有一份。
原本他是准备在这一战结束后,暂缓河套的攻势,举兵威压洛阳。
既然死谏不起作用,那就兵谏。
想必,到时候刘宏看到十几万大军兵压洛阳,定然会肝胆俱丧,从而斩杀张让等人吧?
只是如此一来,他虽是好心,占据民心,可在那些大儒的眼中,自己依旧是大逆不道,于他名声有损。
何况,河套之地,他早已垂涎已久,此次乃是最佳时机。
若是错过这个时机,日后想要收复河套之地还不知道要流多少汉家百姓的鲜血。
要知道,铁木真和完颜阿骨打尽皆不是等闲之辈,给他们一些发展时间,加上鲜卑经此一战,没落成既定事实。
这两人一旦暂居大草原,加上河套之地,大汉北疆将永无安定之日。
现在蹇硕的出现,正好给他一个借刀杀人的机会。
蹇硕听到刘曜的话,面色变幻不定, 刘曜所言不假。
张让等人多次想要斩杀卢植这个跟他们作对的人。
可卢植的名声太高,刘宏最多只敢将卢植打入天牢之中。
如今,卢植撞死在皇宫,民间百姓民怨沸腾,一旦被有心人挑唆,届时再来一次黄巾之乱,大汉可吃不消了。
“若杂家前往洛阳,那这边战事又该如何?”
蹇硕面色变幻不定,看着刘曜询问道。
“此处有本帅在此,本帅身为汉室宗亲,承蒙陛下厚爱,奉本帅为扫北大元帅,本帅自当竭尽全力,将异族挡于大汉之外,除非本帅死,否则,鲜卑休想踏足上谷郡一步!”
“再则,你留于此处有何作用?不如尽早回返洛阳除贼,如此才是挽救我大汉国祚的正事!”
刘曜满脸正气的说道。
“如此,那杂家这边回返洛阳,还望刘帅竭尽所能,打赢此战!”
蹇硕见此,当即抱拳叮嘱一句后,坚定的走出帅帐,带着几个心腹,朝着洛阳赶去。
刘曜见蹇硕离去,脸上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思虑片刻后,刘曜大喝道:“来人!”
“元帅有何吩咐?”
帅帐外,值守士兵躬身道。
“将毛骧给本帅唤进来!”
“诺!”
值守士兵闻言,当即领命。
不多时,一身难民服装的毛骧进入帅帐中。
“那些百姓如何了?”
看着毛骧,刘曜笑道。
“没有作乱,甚至在听说大汉即将跟鲜卑决战,那些百姓还嚷嚷着要投入军中!”
毛骧闻言,当即将百姓的情况说了出来。
“如此便好,毛骧,你收拾一番,前去洛阳,暗中探查十常侍的藏金之地,探查到后,不要妄动,将其画成地图,传于并州刺史府,交给玄龄,其后你就地隐藏,在洛阳发展天网,本帅要你在三年内,将洛阳以及司隶,长安等地遍布天网探子!”
“若有需要,可找玄龄,之后本帅会去信玄龄,让他全力配合你行事!”
刘曜欣慰的点了点头,其后严肃的看着毛骧吩咐道。
“属下必不负主公所望!”
毛骧铿锵有力的保证一句后,转而离开帅帐,带着几个探子,尾随蹇硕之后,朝着洛阳疾驰而去。
毛骧走后,帅帐中陷入沉寂。
刘曜看着帐篷外湛蓝的天空,双眼浮现一抹冷芒:“鲜卑啊鲜卑,鹿死谁手,就看接下来这一战了,此战,本帅定要将你等脊梁骨打断,让你等日后闻我刘曜之名便丧胆!”
想到这里,刘曜长身而起,龙行虎步的朝着乞活军驻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