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么多人围一圈，如果还有其他密探的话，肯定已经被他发现了。只能期盼他没有看见这个被毒死的同僚吧。众人一边低头散开，一边用余光搜索着视野里的树和草丛。他们把这个死人留给了我和老乌，不准我们直接拖到山上埋或直接扔到河里，要想出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处理掉。暂时先当作没有被别的密探发现此事来处理。
我们等院子里的氯气完全散尽才把尸体搬进去，老乌提议切几块喂鱼，剩下的埋院子里。我的第一反应却是氢氟酸融尸。虽然我没有强酸，但我有小半盆刚炼好的强碱。
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出一把做工不错的匕首，一副袖箭，一些肉干和两个小瓶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药。
我不同意埋在院子里，那点氢氧化钠溶液肯定也不够，而那条鱼也学精了，它现在只要看到两根铜线放身手，死活就不放电了。
看着这具尸体我有些难过，并不是因为我间接害死了他，而是因为我害死了他心里却并没有产生该有的杀人愧疚。就像某些亲人离世也感觉不到伤心的人一样，或许情感也可以被回溯性生成。
“老乌，这人的鬼会不会回来找我们报仇啊？”毕竟要和死人睡一个院里，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人死化成厉鬼的可能性是很小的，而且他是被毒死的，又不知道是我们弄的毒，应该不会来。”老乌显然是怕人多过怕鬼。
我们就这样把尸体晾在柴房里过了一夜。
这马上就到十一月，天气一凉，被窝就开始舒服了，我正享受着呢，老乌跑过来把我搅和醒。
“文赛，快醒醒，外面起雾了。我们可以趁着雾把尸体埋了。”
我不想搭理他，昨晚让他趁天黑变鸟把人叼到山里扔了他都怕被人看见，现在却想起来趁雾了。
最终还是没拗过他，结果起床一看，这雾也太大了。你别说藏树上了，离开三五米外就看不见人了。我们赶紧搬起尸体，当然是老乌背着，我的伤还没好，现在是一点重活干不了，最多帮忙拿个锄头。不过这个事也确实是他的责任大些。
我们悄悄地来到了之前焚尸的地方，那里前几天刚埋了人，土好挖。
“你挖土声音小点。”我压着嗓子叮嘱老乌，同时警戒着四周，虽然只能警戒四五米。
这里前几天可烧了一百多具尸体啊，仔细找现在地上还能看到一些没埋掉的焦尸残块。早上温度也低，我这心里总觉着不踏实。我往前又走了两步，想撒泡尿，可裤带还没全解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老乌挖土的声音应该在我的后面，可现在再听那声音居然到了我前面。难道我刚刚不自觉中转了个身？我重新系上了裤带，开始往挖土声慢慢地靠近。
“老乌？老乌？”我压着声音边走边喊。
“老乌？老乌？”居然有回声传了过来。这里不是山洞，怎么会有回声呢？可高老庄只有我一个人称呼乌巢禅师为老乌，这叫声也不能是别人啊。
“老乌？你别开玩笑啊。”我越来越紧张，声音有些发抖，从腰上拿出了昨天刚搜刮来的袖箭。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了一个刚挖好的坑，可老乌人却不在。我沿着坑往四周巡视，尸体也不见了。
“老乌老乌”的叫唤又传了过来，甚至还多了一些凌乱的脚步声。
我操，这是撞鬼了吧，我想到了前几天老乌说的那个被吸干阳气的强盗。也不知道这撞的究竟是哪路的鬼啊。
我想大声喊救命，但又不太敢。只能继续小声地呼唤老乌，可老乌本人的回应没有，“老乌”的回声却是忽远忽近，还有那来自四面八方杂乱的脚步声。刚刚没撒的尿怕是要自己出来了。
就在我又一声老乌刚喊出口，我的后背就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上来，我被撞得前扑倒地，和那东西一起翻滚了几圈，真是要了亲命，我的伤刚结痂没几天啊。
“啊！”我吃疼得喊了出来，也看清撞我的是一个人。那人没有迟疑，立马翻身骑到了我胸口，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可脖子上的疼痛和窒息危险我根本来不及顾虑，因为他那一屁股正坐在了我的伤口上，这他妈的比烙铁还疼啊！
“啊！”我又喊了一声，那人也喘着粗气。就在这生死之间，那人眼里却突然闪过一丝震惊，手上的力道也是松了几分。我抓住了机会，摸到了身边的袖箭，可那袖箭没有佩戴在手上时，单手很难发射，我刚举起就被那人腾出的右手一把夺去，扔到了一边。这回他便再也没有犹豫，两只手更加死命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他手臂力气比我大得多，我根本无法挣脱，而我的腿每进行一次膝撞，胸口和大腿上的伤就疼得我想赶紧死。就在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脖子上的压力却突然地松了，然后那人便不知怎么垮了下来，全身脱力地压到了我身上。我咳嗽着大口喘了几口气，才把那人从身上扒开。
我咬着牙忍疼，胸口又是红了一片，地上那人已经一动不动了。从穿着上看他应该是之前的那伙强盗。他们趁着大雾又杀回来了？这时旁边又听到了脚步声，我赶紧捡起了地上的袖箭戴在手上，共有五根箭，听脚步声他们人应该也不多。我不敢乱跑，这身体状况也不允许我乱跑，只能躲到了之前发现的土坑里。想了想又爬出来把那个强盗的尸体拖到了一个容易射击的位置，这时我才看到这人的手掌上已经紫了一大半，紫色的中间是一个很小的伤口，原来这袖箭上有毒。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我瘫坐在坑里，忍着疼不敢出声，而那个脚步声虽然听着是忽远忽近，但不像之前那样杂乱，要么是只有一个人，要么就是他们几个人走的很散。那“老乌”的喊声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暗语，现在一点也听不到了。真正的老乌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里离他挖坑的地方应该不远，刚刚我叫的两声他没理由听不到啊。等了十来分钟，没人过来，脚步声也没有了。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来这挖坑干什么？这里原来藏着什么东西？我在坑里四周扫了一遍，只看到几节指骨。
“马文赛！”迷雾中突然传来老乌的呼喊。
“呼……”我长舒一口气，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好多，但也没敢回应。
“马文赛！”这是高才的声音，接着又有其他人喊我的名字，看来来的人不少啊。
要是放一般人可能现在就爬出去大喊着和人群汇合了，但我还要再等等，因为如果其他的强盗没有离开，也是和我一样躲起来的话，那此时他们应该比我更紧张。
果然，随着人群喊声的越来越近，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可这脚步声夹在了我和人群之间，且离我越来越近，这强盗被呼喊声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