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墙面，陈鸣遗憾的摇摇头：“我只见过那个叫羿先生的，幕后之人并没见过。”
“每天都有外面的人送人进来，羿先生就专门负责养蛊、拿人试蛊。”他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青黑色脉络：“凡是试蛊的人，都会被迫提前服下一粒药丸，我不知道那药是什么，但那些吃了的人都会失去反抗力气，变得乖顺起来。”
“我能保持清醒，或许就是没服那药丸的缘故。”
闻言沈宁神情凝重起来。
李尘璟当初在给她下阴阳合欢蛊毒前，在她喝的茶中加了化功散。
两者情况虽有所不同，可产生的反应都差不多。
是以，她现在越发觉得抓活人试蛊的事和李尘璟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这么做，究竟是想做什么？
一时间，她脑中闪过各种念头。
他是想用傀儡蛊控制这些人夺位？
还是想给皇帝下蛊，操纵皇帝，从而掌控大权？
他用活人试蛊的情况又持续了多久？
两年？
三年？
还是更久。
越想，她越觉得毛骨悚然。
“除了那个羿先生，平日还有什么人会进密室来？”她肃着声音问。
陈鸣：“没有，就他一人，且他每日申时就会离开。”
沈宁陷入沉思，须臾后面色冷凝问：“他养的蛊在哪儿？”
害人的东西她得提前踩好点，等谢砚卿来了直接捣毁。
陈鸣艰难的扶着墙站起来：“我知道在哪儿，我带你们去。”
他一动，手腕和脚腕上铁链就发出窸窣声，沈宁睨了眼铁链，什么也没说，任他一瘸一拐在前面带路。
不多时，三人就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就在里面。”陈鸣指了指。
沈宁迈着步子就要进去，周怡宁拉住她胳膊：“你要干什么去？那里面可都是蛊虫，你不要命了？”
陈鸣也出声提醒：“是啊公主，屋里都是羿先生捣鼓出的那些邪门歪道东西，万一伤到了您该如何是好，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沈宁眸光从他面上扫过，唇角扬起淡哂弧度：“来都来了，就没走的道理。”
她不顾两人劝阻推门而入，瞬间一股腐臭与腥气交织的味道扑鼻而来，呛得三人几欲作呕。
屋内阴暗昏沉，几缕微光从破败的窗棂挤入，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更衬出这方空间的诡谲阴森。
屋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石缸，缸中黑水翻涌，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蛊虫在其中沉浮、翻滚。
偶有蛊虫跃出水面，瞬间又被黑水吞噬，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石缸是一只张开大口的巨兽，在贪婪地吞噬着生命。
除此之外，屋内靠墙的桌上摆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瓶罐，无一例外养的都是蛊物和毒物。
即便只是看着沈宁便觉后背寒意阵阵，头皮直发麻。
周怡宁更是躲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公主，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要是沾染上这些毒物，指不定命就没了。”陈鸣好言相劝。
“是啊，这些东西光看着就恶心，我都不敢想要是碰到了该有多渗人。”周怡宁捂住口鼻，被腐臭味熏的眼睛都沁出了泪。
“行吧。”沈宁点点头，不作过多停留。
三人正打算离开，忽闻有脚步声在靠近。
“不好，有人来了！”周怡宁心下一慌攥紧沈宁衣裳：“我们怎么办？”
“不慌，先找地方躲起来。”沈宁快速将门关上，目光在不大的房间里搜寻起藏身地点来。
扫过堆满蛊物瓶罐的桌子，又掠过挂满瓶子的墙壁，她视线最终落在屋子角落一个巨大的木柜上。
那木柜虽已破旧，但此刻也算是相对隐蔽的所在。
她打开柜门一看，里面放了一些空置的瓶罐，勉强够容两人。
她让陈鸣和周怡宁躲进去，她自己纵身一跃跳到了房梁上。
几乎在她跳上去一瞬，门被推开。
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沈宁看到走在后面那人相貌，顿时眉心泛起冷戾。
李尘璟！
果然是他！
“本王耗费那么多钱财和物力，又冒风险为你抓人来试蛊，都两年多了，傀儡蛊到底何时才能炼成？”
羿九暝倒茶给他递上：“殿下莫慌，老夫已将改良过的傀儡蛊种在今日送来的那三人身上，要是这次不出意外，必能百分百达到殿下要求。”
李尘璟没接他茶，冷哼一声：“说的好听，这话本王已经听了不下十来遍了。”
“你那蛊真是没用，那么容易就被解了，本王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当上乌月国前任国师的。”
羿九暝敛眸：“殿下何出此言？”
李尘璟又是讥讽的冷嗤一声：“还记得两年前你给本王的那只改良过的阴阳合欢蛊吗？你说被种下的人就算解蛊，也最多只能活三年，本王按你说的给朱雀种下了，再过三个月就满三年了，她为何还安然无恙？”
“不仅如此，她还成了凌王的女儿，本王派出的杀手几次都没能杀了她。她知道本王那么多事，她活着一日，本王便一日无法安睡！”
房梁上，比起知道幕后之人是李尘璟。
更让沈宁震惊的是，她就算解蛊也只能活三年。
她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晃，一时间心情无比复杂，险些从藏身之处跌落。
她做了那么多，难道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殿下大可放心，那蛊老夫敢打包票一旦种下便只可活三年。”羿九暝阴冷一笑。
“你如何确定？”李尘璟眉眼间满是不耐问。
“因为给殿下的蛊是老夫亲自培养出来的，已经有人试过了，现在她人已经死了。”想起那个宁愿死也不愿委身自己的女人，羿九暝眼底阴鸷一片。
她想和他师兄在一起，他自是要成全他们的。
所以就给她下了阴阳合欢蛊，给他们生的希望，最后又彻底摧毁他们的希望。
这种将人命玩弄在掌心的感觉，简直就是人生的极乐。
李尘璟扫过他阴寒诡谲神情，余光触及桌上各种蛊物和毒物，到底没继续在这件事上过多浪费时间：“那就好。”
“近来父皇身体越发大不如前，太子东宫之位却越坐越稳。”
“本王自被禁足后明显感觉大臣都有意投入太子麾下。”
“再这样下去，本王哪还有争夺皇位的机会。最多给你三日时间，本王必须要得到满意结果。”
他拳头握的咔咔作响，眼中迸发出狠戾：“那些不识时务、不支持本王的人，本王到时会一一收拾他们。让他们也尝尝像孟阁老一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再暴毙身亡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