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阮眠苦笑得连连罢手,自己可不愿背上还念旧情的大锅啊。
“大人是觉得我对他还有情吗?”
她不禁笑起来,那长长的眼睫上沾了些许冰花,竟有别样的好看。
不等谢淮安开口,阮眠便告诉他:“一刀了结了他,哪能出那口恶气呢?”
“大人既然查了我的过去,那就应该知道,我守寡的那三年都经历了什么。”
拿着自己的嫁妆去补贴一整个齐府,把表里不一的刘氏当成最亲近的婆母,为了那瘫痪在床的小姑子,把屎把尿的活都能做出来。
说起来,原主是有点惨。
可这一路流放到武恒,他们齐府也没落到什么好处。
随后她靠近了谢淮安一些,小声道:“大人,虽然我没杀了他,可我却让他一辈子都做不了男人了。你觉得,诛心吗?”
谢淮安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他盯着阮眠别有所思地笑了笑。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这不算什么,大人,过去守寡的那三年,叫我看明白了不少事,也算得上重生了一遍。我的未来如今掌握在自己手里,定能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
闻言,谢淮安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这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岭,你确定能过上好日子?”
“怎么不会呢?这荒山野岭难道不是另外一种世外桃源吗?远离纷扰,在这占地为家,待武恒时局稳定后再去看看,把生意一做,拿下整个武恒也不成问题。”
谢淮安没想到她还有如此野心。
可他此时还不知道,阮眠的野心,岂止是这些。
别说武恒了,财富在手,积累到一定程度,整个京国都能被掌握。
当然,即便有空间,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
当务之急,将那辟谷开发。
……
他们走了整整两日,终于来到了那林深雪白的辟谷之处。
山谷里万籁寂静,周围起伏的山峰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往前方眺望,那更像通往无人之境的黄泉路,雪气弥漫,一眼望不到头。
即便是这青天白日,也感觉阴森森的一片,叫人心生恐惧。
乌颉告诉他们:“若想活着,最好不要四处乱跑,容易迷路,一旦走不出来,最终都会成为野兽口中的吃食。”
“我看这里地势稍显平坦,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可藏身的洞穴,最好再安排一些人去周围一起砍一些柴火,不然天黑了没有取暖之物,都会被冻死。”
砍柴的任务他们金铩族人毛遂自荐,毕竟是在龙昌山生活的,比起这些流犯多出不少经验。
其他人则抱团去找洞穴。
然而众人看到这还是有些害怕,哪怕是阮青松心里都没有底。
阮眠见他面容发愁,走上前说道:“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阮青松深叹一口气,其实他一直都心存愧疚至今。
“本以为到了武恒还有些存活希望,可我们藏身于此,危险至极,也不知道兵变要多久,万一我们……”
“哥哥,这里没人,那我们把这当成家园不好吗?”
“占山为王,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办法!”
阮青松被妹妹坚定的目光感染,心里也涌出一股莫名的激昂。
这里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家人在身边,不也是一种富足吗?
阮眠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哥哥,武恒兵变可能持续一段时间,我们保护好自己即可。”
说完便走去附近查看地形,发现此地靠近河流,又是深谷之中,旁边山石少,洞穴即便有肯定也很浅,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一旦分的太散,对所有人都是危险的。
思虑之际,她看到瑞哥儿和其他孩子的脸就跟小花猫似的,相互打闹。
章氏赶紧拉住好孙儿:“你瞧瞧这大花脸,快擦擦。”
阮眠顺势看去,忽然想到什么:“等等!”
叫住了瑞哥儿后,发现这孩子脸蛋上被糊了一些软泥巴,摸了摸,竟是那天然的好粘土。
潮湿又具有黏性。
阮眠脸上一喜,冒出好几个想法来:“瑞哥儿,这些土是从哪里来的?快带姑姑去看看。”
瑞哥儿热情地带阮眠去了河岸边,他们一群小孩路过此处时无意中发现。
阮眠扒开上面的雪层,虽然刚摸上去还是有些坚硬,可越挖到后面越软和,温度也越高。
紧接着又看向方才他们经过的地方,有不少往下半凹进去的大坑。
与其去找天然的洞穴藏身,不如就地造屋子。
他捡了一根树枝,唤来兄长和董侍郎他们,然后在一处空白的雪地上简单作画,将她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
她要造的屋子不难,一般往地下挖坑,一般又把屋顶给填上,自己建造的话费一点时间,可是能把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既保暖又不分散。
找准一个坑后好几个人开始往下挖,这里土质松软,不比那些石山,挖得很快。
与此同时又去砍了一些树枝,有序地捆绑在一起,做成遮风挡雪的屋顶,再把那些粘土铺在屋顶上方。
用了重量压实,又让寒风吹不进来。
把地下的坑挖到最大,能容纳一家人后,还搬来几个石头当成阶梯进入屋子。
门板也是用简单的木头枝条拼凑而成。
他们一家子的努力,很快就造好了一个半穴屋子。
其他人见状,纷纷来和阮眠讨经验,阮眠无条件地告诉他们办法,众人解决了住房问题,其次就是粮食了。
她虽然空间里囤了不少,可要光明正大地拿出来养那么多人,也不可能。
更何况坐吃山空,总有用完的一天,要想实现抱负,真正开发这里,不如授人以渔,让他们依靠自己的双手都能存活。
所以阮眠决定,等开春雪化,就马上开垦荒地种植谷物。
这里天然的肥沃泥土,除了冬日漫长寒冷外,其他的季节是粮食生长的绝佳沃土。
目前这阶段,还是先靠山吃山吧。
因为忙活着建屋子,砍柴,挖地,众人都只啃了一些饼子,干粮,等休息了一日后,谁也不能坐以待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