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忘瑛听到了许伯分的喃喃自语,气不打一处来,就要上前来拉开周启智,周启智怎肯?他死死护着身下的人,一番推扯拉拽下,周开德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也上前来拦许忘瑛,“忘瑛忘瑛,算了,你现在就是打死他们也没用。”
“都是你平日里太纵容了,才会出了这种事!就算没用那也不能任由他们胡闹!”许忘瑛挥开他,但也冷静了下来。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周开德说,“这事我管,我管行了吧,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就先回去吧,我来跟他们说。”
许忘瑛瞪了地上两人一眼,说,“关祠堂去,让你周家的祖上都看看你生的好儿子都干出了什么事!许免跟我走!”
原本听到前边的周开德还想说说他,但一听他要带走许伯分,就妥协了,“伯分也关祠堂。”
要是叫他把许伯分给带去了,那这小子怕是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许忘瑛脚步顿住,冷冷道,“怎么,我的儿子我还不能自己管了?”
“不是,那个……他们都受了伤了,我先让大夫给他们疗疗伤……老许啊,你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是吧,这个事我先安排上,你就回去休息吧。”周开德边说边推着他往外走去。
许忘瑛几次想打断都没成功,最后被送回了院子才作罢。
(后来两人被勒令断了情分。但其实两人不是亲兄弟,许敦带着许伯分逃亡的时候抱错了孩子。真正的许伯分在哪儿我也不知道,请见谅。)
……
这是他查探到的周府秘事。
“回去吧,不早了。”林知收回目光,淡淡说着。
两人一起往回走。
宁静的夜晚,薄薄的月光洒下,在这一望无垠的山林里,替代了那万家烟火。
***
何、周氏都是世家,两家联过姻,也算是亲家,这周家好端端的就被灭了门,何家听闻讯息最是惊慌。
何虚习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几近昏厥,他不及细想就派了亲信快马加鞭,赶去查探实情。
慌慌张张地将两个要奔去周州的弟弟劝住就就上山来了,他神情悲戚,差点跪地!
“先生,怡芳……怡芳她……也没了……”
何怡芳是何氏嫡系三小姐,生来娇贵,养尊处优,却不矫揉造作。
林知向何虚习提议周何两家联姻时,何虚习是不想的,林知并不强求,只是何怡芳得知后,主动请嫁!
她在何州学过播种、插秧,到了周州,周启智不爱她,她也不稀罕,反倒是跟着掌柜学算账、进货。
大婚之日不见新郎,三年来夜夜独守空房,她都无怨无悔。
周何两家的事敲定后,何虚习要让她回来,甚至提过让她与周启智和离,可她却是不愿。
那时她说,大哥,如今大局未定,我们不能半途而废,牺牲我一个,若能牢牢拴住一个氏族,那是我们赚到了。
“她是个好姑娘,”林知将所有不该显露于面上的情绪都收拾好,只淡淡道,“节哀。”
她思慕你,她思慕你啊!
果然,先生如玉……如玉冰凉!
心比玉凉,比金坚,比石硬!
何虚习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就像是苦涩的胆汁突然涌入喉头并瞬间破裂开来,让人难以忍受。
他试图将其吐出,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最终只能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算了,是她命苦。”
周家主系全没了,但生意还在,家族繁荣还需延续,老一辈的还活着的大多都颐养天年了,小一辈能顶事的,也就推出了周延幕。
周延幕的性子开朗,他也走过多次货,知晓商贾之家的不易,他来当家,再好不过了。
想到此事,何虚习道,“先生,还有一事。”
林知看向他,“但说无妨。”
何虚习眉心微蹙,隐隐透着几分烦忧,他说,“我想接怡芳回来,让她入祖坟,她本就只是挂着一个周家少奶奶的名号而已,周启智无意于她,她亦无意于周启智。”
“你去便是。”
这件事情,林知不可能不答应的。
何虚习点点头,“嗯,还有如意,她说她想回暗卫营听候差遣。”
“不必了,”林知轻声道,“你们既已成婚,她也有了新的身份,让她当好当家主母便是。”
何虚习自是想的,只是双如意必不会愿意,她是暗卫营教出来的,入营时曾立誓誓死效忠先生。
如今要她什么都不管了,那是极难的。
见何虚习面有难色,林知会心一笑,直言道,“如今思易也已知大计,早晚还需你们鼎力相助。”
听到这话,何虚习也就放心了,他拱手一礼,眼神坚定道,“但凭先生吩咐。”
***
夜里,曾永忠那狗鼻子寻着味儿就来了。
“我让星舒以剑指紫宸星为由,吓唬皇帝不要动周家,没想到皇帝竟还敢动!”林知气得脸上微微扭曲。
曾永忠摸了摸他的头,讥笑道,“这个皇帝向来如此,错不在你,别太内疚了。”
林知还是悲戚不已,他失神地望着天上的明月,神情滞了一瞬,“阿护,他怎么可以杀了周家那么多人?怎么可以?”
曾永忠揽着他腰背的手收紧了几分,他很平静地俯视了林知一眼,看似漫不经心,可是心底,却暗暗地揪成了一团。
他冷声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快推进计划,翻了它吧。”
“翻了它,说起来容易,可苦了百姓怎么办?”
他们不是没有能力推翻这个王朝,只是林知还是顾念天下黎民苍生。
曾永忠将手滑进他的后颈里,在他耳边轻声蛊惑道,“别想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林知闭了闭眼,伸长胳膊搂住他的脖颈,“去屋里。”
曾永忠低低笑了笑,“屋里太闷了,就在这外头。”
林知疲惫不堪,懒得和他分辩。
夜幕为帘,地为榻,明月掌灯,花布景,你又一次寒了我的心。
我的忠臣为我而死,而你只会伤我。
“阿护……”
林知喊他,却不说话了。
林知配合得不好,还欲言又止。
曾永忠不耐烦地问,“干嘛?”
等了许久,未有回音。
他才从林知锁骨上抬起头,手下动作轻了些,沉声问,“弄疼你了?”
疼啊,可是有什么比你这个时候要碰我还让我心疼呢?
林知终是摇摇头,说:“我想求你帮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