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进步打开办公室的门，头探出去，左右看看，确定外面没有偷听的人，这才回身，又把门关好。
接着就是看窗户外边儿有没有人。
等一系列防偷听的规定动作做完，他这才重新坐回到张亮亮身边儿。
“咳咳~”朴进步咳嗽两声，脸上还带着那么点儿不好意思，“那啥，屋里没外银儿，我就直说了啊！”
韩永勤俩眼瞪的像铜铃，裹着军大衣，往张亮亮身边儿蛄蛹了一大截儿，生怕自己漏了什么细节。
杨大海低着头，好像在喝水，其实那耳朵早伸出二里地去了，并且开启了千里耳技能。
“那天吧，我喝多了，也不知道咋地，就跟她们娘俩儿滚一个炕上去了......”
“噗——”
杨大海刚喝一大口水，还没咽下去，直接被朴进步的话给呛着了，一口温水全喷到了韩永勤的后脑勺上。
水滴滴答答的顺着后脑勺流进了脖子里。
“海子哥，你那嘴改喷头了？！”
韩永勤一脸懵圈，回头质问杨大海。
“噗~”
又一口水，均匀地喷到了韩永勤脸上~
闭着眼，韩永勤无奈的抹一把脸上的水，“你这嘴里还是自来水啊？一股一股的，不断流？”
“对不住，对不住！”
杨大海连忙下了办公桌，去墙角脸盆架上抽下一块毛巾，给韩永勤擦脸，擦头发。
“刚才喷了一半儿，你一回头，另外一半儿水也憋不住了。”
韩永勤：......
“你俩别打岔！”
张亮亮很不满的扭头看杨大海和韩永勤一眼，又回头看向朴进步：“老朴啊，你说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作为花丛老手，张亮亮一瞬间对朴进步肃然起敬！
“你是咋做到的？”
这句话说的，那绝对是张亮亮真心实意的不耻下问。
朴进步心头一松，嘴一撇，哈哈一乐，露出满口大牙，“就是巧了，就是巧了，机缘巧合......”
“朴进步同志！”
张亮亮突然变脸，“你这属于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你知不知道，你这事儿要是被捅出去，工作丢了是小事儿，进局子，吃枪子也不稀奇！”
“张科长，张科长啊！”
老朴膝盖一下子就软了，身子从椅子上出溜下去，直接瘫坐在水泥地上，坐了满屁股的枸杞。
他一开始也没想把内情吐露出来的。
这不，张亮亮刚帮他在张阎王面前打了马虎眼，解了围，他又已经知道自己和刘槐花婆媳之间的事儿了，他就想着，把实情和盘托出，也算是他跟张亮亮表忠心了。
“你可不能这样啊，我上有八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幼子，不，孙子，我可不能死啊！啊，工作也不能丢，两边儿都等着我这份工资养家呢！”
杨大海心中了然。
估计刘槐花年老色衰，怕自己留不住朴进步，更确切的说，留不住朴进步的钱，这才把儿媳妇拉下水。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槐花心也够大的，就为了几十块钱，愣生生的给自己儿子戴了一顶绿帽子啊！
“哎，老朴，我该说的话也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亮亮说完这句话，直接翻身下桌，去厕所放水去了。
张亮亮走了，杨大海和韩永勤也觉的和朴进步待一起挺尴尬，于是也借故去了厕所。
......
傍晚的风徐徐吹着，夕阳红彤彤的，旁边儿的云彩也被染上了霞色。
杨大山家。
孙秀芬手上戴着大金戒指，美了吧滋儿的端了一大碗撒了白糖的碴子粥放到杨大海面前。
“喝！再给你煎俩鸡蛋不？”
“不了，这桌上的菜就够吃。”
杨大海先用筷子搅和几下，把粥上面的白糖搅匀，这才端起粥碗，转着圈儿的嗦碗边的粥。
他昨天在林场，一晚没睡好，白天又忙活了一天，晚上喝上这口粥，觉得全身都舒服，通透，热乎起来。
杨大山今天早晨一上班就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儿，他夹一筷子酸菜，咯吱咯吱的吃了，这才问：“明天进山？”
“嗯呐，今天约了钱力，唐军，黄红军他们，我们一起去，争取一举端了苍狼的老窝！”
黄花岭国营林场保卫科的人手实在不够。
保卫科一共五个正式工人，其中，李文中上岁数了，郑英是女同志，朴进步忙着乐于助人，只有张亮亮和杨大海能用。
他们只能请相熟的猎人帮忙。
其实这对钱力他们来说也是好事儿，既能和林场拉上关系，又能有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张亮亮上午打了几个电话，立马就敲定了明天一起进山的行程。
“大哥，你想不想一起进山？”
杨大海问出了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
进山打围来钱快，他也不能只喊着外人，忽略了自己亲兄弟。
杨大海话一落地，孙秀芬就目光紧张的看向了杨大山。
杨大山低头沉吟半天，再抬头，就迎上了媳妇担忧的目光。
她手指头上戴着一个又大又沉的金戒指，是杨大海给她买的。
长嫂如母，况且孙秀芬也确实担得起这四个字，杨大海给的心诚，孙秀芬也就踏实的戴着了。
“芬呐，要说还是上山来钱快......”
“你想都甭想！”孙秀芬一拍桌子，气势如虹，“咱娘临死的时候咋说的？你都忘了？就是大海子上山，我一开始都不愿意。”
后来，杨大海证明了他确实是上山的那块料子，孙秀芬这才没话说。
杨大山嘿嘿一乐，“我也没想上山，我就是怕你眼红大海他们挣钱。”
“你咋满嘴长牙竟说些皮燕子嗑呢？咱能不能败天天胡拉狗扯的？以前你不是林场的正式工，咱钱都够花的，这月月拿工资了，你还怕我眼红大海子挣钱？”
孙秀芬没好气的白了杨大山一眼。
两口子叮当两句，立马决定不跟着杨大海他们进山打围了。
人各有志，杨大海也不再劝。
吃完了饭，杨大山又说了杨大海翻盖新房的事儿，什么定砖瓦，水泥沙子，苇薄啥的，找施工队，都得着手办了。
聊完了正事儿，杨大海就回自己家了。
暮色沉沉，烟囱里冒出的一道道炊烟，被风一吹就散在了夜空中。
杨大海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闻着烟火味儿，内心无比的宁静平和。
突然！
一个人影猛地从黑夜地里蹿出来，抱住了杨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