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0 p.m. 天气\/阴
龙门上城区,上厂街,近卫局大楼东侧670m处
一队近卫局成员列队站立,战术靴碾过破碎的玻璃碴,溅起细小的晶屑。防弹面罩下的呼吸声粗重却整齐,枪械与盾牌在渐暗的环境中反射着冷光:“陈sir,第四机动小队向你报到。”
陈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每一张被阴影模糊的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刀柄雕纹:“辛苦。”
陈环视了一下所有前来的近卫局成员。
每个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伤痕,但是意志坚定,面容严肃。
【嗯,人来得差不多了。】
她暗暗点了点头。
她向前一步,龙尾扫过地面焦黑的整合运动旗帜,靴底碾碎一枚染血的玻璃渣。
陈嗓音低沉的说道:“诸位,我们现在已经集结了一支精锐的队伍。许多同事还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奋战着,但我们有自己的任务。”
话音未落,一声爆炸从西北方传来,火光刺破阴影,将她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她岿然不动,唯有瞳孔收缩成锋利的竖线。
陈加重语气,刀尖指向近卫局大楼: “我们面前的大楼,曾是龙门安全的象征,法律的实体,龙门近卫局。”
大楼正门的金属闸门早已变形,整合运动的涂鸦覆盖了近卫局的徽章,血红的「复仇」二字被雨水冲刷得狰狞模糊。
陈的指尖抚过刀镡: “但现在,它被整合运动攫取了,沦陷在阴谋战火中。”
“对于各位而言,也许这只是工作;又或许这件事触动了你的感情;甚至,这让你义愤填膺。”
她停顿,目光扫过一名年轻的近卫局员攥紧的拳头,那人的战术手套上还沾着木禾仓库战斗时的血渍。
陈的龙尾烦躁地扫开飞溅的碎石,青黑鳞甲在瓦砾上擦出火星。
陈的目光如剑,扫过每一个队员的脸:“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近卫局,我们不是暴徒,不是罪犯。”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要夺回近卫局,未必是出于尊严或者正义。”
“我们是龙门近卫局,我们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这已经足够了。”
“不要让龙门为我们担忧。记住了吗!服从,尽职,坚定!”
“就是此刻,让我们毫不留情地将近卫局内的所有整合运动一举歼灭!”
她那充满斗志的呼喊声响彻四周。
回应她的是一阵整齐而震撼人心的盾牌顿地之声,那声音仿佛是一头沉睡已久的巨兽正在缓缓苏醒,并发出低沉的咆哮。与此同时,金属与石板猛烈撞击所产生的轰鸣声,更是令人胆寒。
紧接着,一连串清脆的弩箭上弦声自屋顶传来,这声音宛如一串冷冰冰的倒计时,预示着一场血腥战斗即将拉开帷幕。
近卫局的成员们异口同声地高喊:“Yes, sir!”
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洪流,气势磅礴,不可阻挡。
陈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其中闪烁着无比的决然和坚定。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沉稳有力的声音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出发!”
伴随着她的指令,整个小队瞬间动了起来,就像是一把被磨砺得锋利无比的利剑,终于要挣脱剑鞘的束缚,展露它惊人的锋芒。队员们步伐矫健、动作敏捷,迅速朝着目标挺进,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
……
与此同时,龙门动力层
刚刚从特别督察组手下逃出生天,此时正在看着手下的整合运动的战士们一批批撤出龙门的碎骨,如有所感的望向了近卫局大楼的方向。
“怎么了?”
九看着反应莫名有些不对劲的碎骨,问道:“出什么事了?”
碎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整理思绪。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声音低沉而缓慢:“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过去,想起了我和梅菲斯特他们的老师还在的时候,和我们玩的一个游戏。”
九挑了挑眉,但又想到在所有人撤离之前,暂时也没有什么事,便说道:“愿闻其详。”
“大约三百多年前,世界上还没有移动城市的概念。”
碎骨缓缓开始了讲述:“老师就拿当时发生在炎国的一场攻城战考校我们。”
“当时的一个炎国将军奉命攻打一座孤城,城池固若金汤,扼险要之地,易守难攻,城内叛军共计两万!”
“城池有一条护城河,城门口有一条河流横跨,四面环山,无法将此城合围,而且军队可以抵达的最高地势就是来时的路。”
“当时他要在十日之内拿下此城!老师问我们,需要多少人才能攻下这座城?”
首先,城池的地理位置和防御工事描述为“固若金汤,扼险要之地,易守难攻”,且有护城河和四面环山,无法合围。这意味着传统的围城战术可能不适用,因为无法切断城内的补给线或形成包围网。同时,军队的最高地势是来时的路,这可能限制了进攻方的战术选择。
接下来,城内有叛军两万。假设叛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且有充足的粮草储备,这将增加攻城的难度。
九听得入神,忍不住插话道:“这样的地形,确实很难攻破。”
碎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时,将军要在十日之内拿下此城。老师问我们,需要多少人才能攻下这座城?”
九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碎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九想了想,问道:“那个将军用了多少人?”
“用兵四万,折损八千余,伤者万余人。”
九点了点头。
这样的战损比在她的预料之中。
作为龙门近卫局的前任特别督察组组长,对于排兵布阵,九也是懂一些的。而且她平时对于大炎的兵书和历史上的着名战术什么的也看过不少。
在她看来,能打成这样很厉害了,如果让她来,也交不出更好的答卷了。
九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按照常规的攻城战术,至少需要三倍于守军的兵力,也就是六万人左右。而且,还需要大量的攻城器械和后勤支持。”
碎骨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我用了六万人,死伤至少三成。”
九有些惊讶:“六万人?这样的战损比已经很高了。”
碎骨完全没有避讳,直接说道:“连夜搭建浮桥跨越护城河,同时以投石车集中轰击城门薄弱点。”
“同时,分兵多路制造假象,迫使叛军分散防御。”
“派遣重装步兵持塔盾推进,掩护攻城锤破门。”
“若昼夜轮番强攻,可能在第7-8日突破,但伤亡率至少30%,甚至有可能超40%。”
九同情的拍了拍碎骨的肩膀。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那你觉得,如果是你老师,他会怎么做?”
碎骨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在回忆什么:“老师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们答案,而是让我们自己去思考。他说,战争不仅仅是兵力的比拼,更是智慧和策略的较量。”
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确实如此。战争不仅仅是力量的对抗,更是心理和战术的博弈。”
碎骨随口问道:“那你用多少?”
九沉思了一会儿,说道:“1万精锐 ,和 500特种部队。”
“怎么做?”
九侃侃而谈:“派遣山地斥候攀越周边山岭,定位城墙防御盲区。”
“通过间谍策反叛军内部,趁夜打开侧门。”
“以火箭焚烧粮仓,制造混乱后精锐突入。”
碎骨皱眉:“那你需要精准掌握叛军布防图及内应支持,成功率最多一半。”
九摊了摊手:“但是我用的人更少。”
碎骨撇了撇嘴说道:“我们中成绩最好的是梅菲斯特,他用了五千人。”
“五千人?!他怎么做到的?”
九完全没有掩盖自己的惊讶:“他怎么做到的?”
看着九大惊失色的样子,碎骨的嘴角微微勾起,他很满意九的反应:“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是你这个反应。”
九催促道:“快说快说,他怎么做到的?”
碎骨神秘一笑,道:“他说,先在河边布置几层障碍防止敌军骑兵。”
才第一句话,九就一头雾水。
“在拒马之后,布置三百骑兵,防止敌军强行渡河,一旦渡河,骑兵立马冲阵。”
骑兵在那个时代,可是战场大杀器,相当于现代战场的战车一样。
尤其是卡西米尔那种连自己带驮兽都装了厚厚的重甲的重骑,冲进敌营,根本就是一台台绞肉机。
九还是很懵逼,但都忍住没说话。
“选地势高处,安排一千弓手。”
“二百骑兵安排在侧,随时准备配合弓手。”
“一千五百步兵在障碍之后,在敌军冲杀之时,保护各种障碍……”
九听不下去了:“停停停,哪有人攻城制造障碍的?”
“这不是两军对垒,这是在攻城啊!你布置那玩意干什么?”
碎骨的声音很平静:“为了让敌人出来。”
“梅菲斯特说:既然这座城池固若金汤,我五千人肯定攻不下来,为什么不想办法让对方出城迎战呢?”
九忍不住说道:“人家固守险要城池,凭什么出城迎战?”
碎骨又耸肩:“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但是梅菲斯特反问,好几千人一天吃喝,总得拉撒吧?”
“他要是下令让五千人的屎尿全部装上投石车,把屎尿往城里扔,让城里臭气熏天,时间久了,说不定还能生出瘟疫。”
九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梅菲斯特会想出这样的办法:“这……这也太……”
碎骨接着说道:“再让兵士在河流中游投放剧毒,剧毒流向城内,城内兵士喝了,肯定会中毒。”
“梅菲斯特说,我每天早中晚都投毒一次,以免河流冲刷掉毒性,我就不信,他城里两万人不喝水。”
九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这也太狠了。”
“这还没完。”
碎骨继续说道:“他再把敌军尸体以及腐烂的动物尸体一并扔进墙内,静待三五日,即便城中没有瘟疫,也会让敌军士气大跌,军心涣散!”
碎骨轻笑着看向九:“若九小姐是此城守将,面对此情此景,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九的嘴角抽了抽。
除了出城迎战,还有其他办法吗?
“城中没有井水吗?”九问道。
“有,但井不可能多,至少供给不了两万的守军,更别提城中还有居民……”
碎骨的回答很直接。
“城中还有居民?!”
九只感觉自己的三观在不断掉血:“城里还有居民他还敢这么干?!”
碎骨的回答轻描淡写:“我们的任务只有拿下这座城,不是吗?”
九:“?!”
九眉头紧锁,双目凝视着远方,仿佛能透过重重迷雾看到战场上的惨烈景象。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认真地思考了许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起来。
终于,九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那已经有些干涸得发裂的嘴唇。她喉咙滚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然后才压低声音,像是生怕被别人听到一般,喃喃自语道:“梅菲斯特这一招可真是够狠辣的啊!他就是想要逼迫敌军的守城将领出城迎战!如此一来,形势瞬间逆转,原本的攻方变成了守方,而敌军则从被动防御变为了主动进攻。”
说到这里,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和恐惧交织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敌军一旦出城,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噩梦。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埋伏好的一千名弓手可不是吃素的!当敌人进入射程范围之内时,那密集如雨点般的箭矢便会铺天盖地射向他们。那些可怜的步兵们在箭雨之下根本无处藏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那场面,简直就如同收割成熟的庄稼一般,只不过这次收割的不是麦子而是人命!”
九顿了顿,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但很快又被冷酷所取代:“就算有部分敌军能够侥幸躲过弓箭的袭击,成功冲到河边,迎接他们的依然是死亡的威胁。河水早已被投下剧毒,只要喝上一口,恐怕就支撑不了多久。而且,在河岸前方还设有大量的障碍物,步兵们手持长枪,严阵以待。当敌军靠近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挺枪刺出,将敌人硬生生地摁进水里。”
接着,九提高了音量,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即便是有一些敌军凭借顽强的意志和运气冲破了步兵的防线,成功登上了岸,也别高兴得太早。因为就在岸边不远处,还有五百名精锐骑兵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呢!这些骑兵犹如一阵旋风,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杀过来,再次将刚刚踏上陆地的敌军驱赶回河中。”
最后,九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说道:“随着伤亡不断增加,敌军必然会陷入混乱之中。到那时,他们要么被河水淹没,活活淹死;要么中毒身亡,命丧黄泉。可以预见,整条河流都会被鲜血染成红色,成为一条名副其实的血河!”
九说着说着,狠狠打了个哆嗦,看向近卫局大楼方向的目光里,充满了深深的忌惮。
梅菲斯特,真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