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
池怀诛并不意外，王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愿意让自己女儿嫁给池怀诛这种人，一定是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还真是凉薄，王家又不缺钱，就这么把亲生女儿推出来当商品卖了。
池怀诛没别的意思，他只是微微垂下眼：“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是觉得我很倒霉？那不也是你的妹妹吗。”
王笙视线偏向一旁：“我和她可没多少兄妹感情，在这种家族里，不过就是相互利用，没有价值，注定要沦为商品，照顾好她，这种小事你应该做得到。”
池怀诛知道这是王笙在警告自己，表面上是对自己妹妹的不屑，心里还是忍不住关怀几分，再怎么说也是血脉相连的人。
他没回答，只是跟着仆从身后，没必要答应王笙什么，反正池怀诛过段时间也不会在这个人世间了。
“少爷。”管家打扮的男人恭顺地站在王笙身后，“为什么不反对呢，以王家的财力，养小姐一辈子不成问题的。”
王笙取下脸上的眼镜，有些疲惫地捏了捏自己鼻梁，他倒也想，可不行，现在需要池家的助力，要达成这个合作必须牺牲妹妹。
池家也会善待妹妹的，只是要生个孩子，真不知道她要是有朝一日醒来，会怎么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我心意已决，没必要劝我了，你也看到了，池怀诛也并非什么贪图享乐之辈，妹妹交给他也不是不行，再说了，我还活着。”王笙想好后路，要是池家胆敢苛待自己妹妹，他定是要讨一个说法。
——
池怀诛跟着仆从走了有一段时间，终于是走到了一处装修奢华的院落，屋外繁花盛开，在这一片美丽景象之中，却随处可见红色的符咒高高悬挂，随风飘动；还有各式各样的祈祷用具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给人一种神秘而又庄严的氛围。
池怀诛继续往里走去，随着脚步的深入，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逐渐弥漫开来，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那股香气清幽淡雅，让人闻之心旷神怡，但同时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感。
紧接着，一阵缓慢而有节奏的木鱼敲击声传入他的耳中，那声音如同从远古传来一般，悠远而深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咚，咚，咚。”
一刻不停，还有僧人低语念经。
而且不止这些东西，池怀诛只是跟着仆从又走了一会，远远望去，那红线如同红色的蟒蛇一般，蜿蜒曲折地缠绕在目力所能触及的每一个角落。
相互交织、重叠，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且毫无规律可言的大网，将那个原本面积并不大的小院紧紧地包裹其中。
仔细观察之下，可以发现这些红线并不是随意缠绕的，而是有着某种特定的排列方式，仿佛是一种神秘而古老的符咒。
在这张由红线编织而成的“蛛网”之上，还悬挂着许多小巧玲珑的铃铛，每当微风轻轻拂过，那些铃铛便会随之晃动起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当当声，此起彼伏的铃声交织在一起，，
回荡在整个小院之中。
穿着青袍的道士，站在红线特意空出来的地方，拿着剑舞得虎虎生风，时不时往剑身上泼一碗黑狗血，小院里一塌糊涂，血腥异常。
又是和尚又是道士的，在干什么。
池怀诛眼皮跳动，但旁边的仆从已经见怪不怪了，低着头，柔声道：“那间屋子就是小姐住的地方，现在夫人也在那里，池少爷你进去吧。”
“你不进去？”池怀诛见那个仆从隐隐有退却的意思，拉着他衣服的一角不让他走。
仆从摇摇头，慌忙摆手：“我不能进去，会破坏神父祷告，您作为小姐未婚夫进去，是不要紧的。”
又来了个神父，中西合璧疗法。
池怀诛不为难仆从，让他下去了，自己则是一步步走到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很安静，外面倒很吵闹，僧人和道士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吵得让人心烦意乱，池怀诛敲了敲门，开门进去了。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屋外的喧嚣停了下来，里面的人齐刷刷地看向池怀诛，是一个面有疲态的女人，她看起来和池念双差不多的年纪，但保养得宜，看着要年轻许多，只不过许是天天哭的缘故，眼睛下方肿肿的。
这位想必就是王笙的母亲，也就是王夫人，再旁边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手上拿着圣经和十字架，对着床上的女人碎碎念。
王夫人抿了抿唇，她抬手示意神父停下来，嘴里是一口流利的英文：“您坐在旁边继续进行吧，我有话要和妙妙的订婚对象说。”
神父点头，自觉找了一个位子坐下，继续刚刚的活，池怀诛扫了一眼神父，目光终于是落在床上的那个女人。
和他想的不错，既然是姓王，又和他现实见过面的，也只有王妙凛了，她的意识被困在重启后的长夜秩序，再也回不来了，现实的肉体变为了再也无法醒来的植物人。
王夫人握紧王妙凛的手，她毕竟也是把这个女儿放在心尖上宠着的，自从王妙凛再也没醒来后，她也想好了，要一辈子养着，可一旦涉及上利益，一个没有实权的大家族夫人有什么用，王夫人护不住王妙凛，只能含泪送走，交付于陌生男人。
好在，王夫人已经调查过池怀诛，之前也和池念双几次交谈过，池怀诛虽然以前有女装怪癖，但大体上是个还算温和的孩子，也洁身自好，身边从来没有女人。
“我的女儿，是很优秀的。”王夫人声音里带着哽咽，她伸手，把王妙凛脸上的碎发撇到一边，“你快醒来看看妈妈，不然嫁出去了，不能后悔的，妙妙，妙妙。”
回不来的，就算用这么多玄学也是没有用的，池怀诛眸光稍冷，只要长夜秩序存在一天，就没有人能得到解放。
但他和王妙凛结婚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