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怕引起交警注意,打断林大元,改成手动驾驶,这才看清窗外的模样。
窗外暴雨如注,整座城市被雨水狠狠包裹。
道路被浑浊的积水占领。积水没过脚踝、膝盖,低洼地区甚至淹没了部分车辆的轮胎,只剩车顶在水面上若隐若现。
过往车辆艰难跋涉,溅起的水花比车身还高。
即使是半夜,依然能看到在街边无奈徘徊的路人,和底层住户卷着裤腿不断从家里往外倒水。
城区都这样,郊区和农村又会怎样?
农村没有排水系统,积水估计已经没过房顶了。
道路越来越泥泞,车辆越来越少,只有少量货车在艰难前行。
林大元跟在货车后面,嘴巴依旧不停,只是从兴奋变成了无奈的感叹。
驶离城区,为了加快速度,越野车改成自动驾驶,目的地三门大坝。
林惜在来时已经规划好一切。
止雨符和求雨符一样有固定范围,面积大概覆盖一个省的面积,为了能有效利用,她要选在省中心位置。
暴雨停止并不能完全阻止洪涝灾害发生,所以小一给她推荐了防御符用来加固大坝。
而豫省一共四个大坝,去省中心昌市正好途经三门大坝。
暴雨持续肆虐,路况愈加严峻,汽车底盘与凸起的石块不断碰撞,发出沉闷声响,溅起的泥水糊满车身。好在最终在一片轰鸣中,抵达了大坝。
大坝支起许多临时照明灯,一群身着迷彩服的士兵肩扛沙袋,在浑浊的浪涛边不断穿梭,脚步匆忙却坚定。
下车后,豆大的雨点猝不及防地砸下,瞬间糊满脸庞,打得眼睛生疼。
雨衣根本抵挡不住,随着狂风,冰冷的雨滴顺着雨衣帽檐滑落进衣领,林惜浑身不由得一阵哆嗦。
林大元将女儿护在身后,试图抵挡一些风雨。
脚下是泥泞的土地,又湿又滑,二人手拉手艰难前行,只走了一会儿,泥水便溅满全身,浑身冰冷刺骨,视线也愈加模糊。
此时,林惜感同身受才知道那些绿色的身影有多么伟大。
走近后,林惜被深深的震撼到了,眼圈瞬间变红。
林大元也是如此。
在如注的暴雨中,洪水如猛兽般咆哮着冲击着大坝,士兵们浑身湿透,一个个迅速脱下雨衣和迷彩服,随后毫不犹豫地冲向沙袋堆。
没有一个人的肩膀是完好的,全是红肿,淤青和血泡,严重的甚至已经脱皮,露出血红的肉。
也没有一个人的双手是完好的,全被沙袋磨出血泡。
可他们像不知道疼一样,双手紧紧抓住沙袋,扔在满是伤口的肩头,然后在泥泞的地面上快速奔跑,一趟又一趟……
有的人摔倒在泥地里,膝盖和手掌擦破了皮,可顾不上擦去泥水也顾不上查看伤口,迅速起身,扛起沙袋继续前行。
而在大坝的决口处,几个士兵毫不犹豫地跳入湍急的洪水中,手挽手,肩并肩,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
洪水不断冲击着他们,试图将他们冲倒,他们却咬牙坚持,大声呼喊着口号,彼此鼓励,在暴雨与洪流中,成为一道屹立不倒的钢铁长城 。
岸上,指挥官扯着早已沙哑的嗓子,有条不紊地调配人员、物资,眼睛一扫看见一个男人还带着个不大的小孩,大喊道:“喂,你怎么带孩子过来!赶紧回家!”
林大元却带着林惜不断前行,好几次差点摔倒,指挥官见两人越说走的越来劲,眉头高高皱起,快步走上前,“你这人怎么回事?哪有带孩子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的?”
林大元擦擦脸上的雨水,“我们来帮忙!”
指挥官却更加生气,神情不怒自威,“我们不用你帮忙,赶紧带孩子回去!”
林大元不管不顾直接抱起林惜就往大坝跑,必须要把防御符贴在大坝上!
林惜顺势往林大元嘴里带了一滴大力菠菜汁和旋风芨芨草,林大元瞬间浑身一轻,脚下生风,如履平地般,迅速向前跑去。
指挥官边撵边喊着快停下,见追不上林大元,急忙冲士兵大喊:“快拦住他们!”
在他眼里,此时的林大元就是一个精神病,要带着自己女儿寻死。
士兵们看见突然出现两个百姓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沙袋去阻拦林大元。
林大元灵活闪躲,左拐右拐突破包围圈,直奔岌岌可危的大坝而去。
满场士兵愣是没有一个人追上他。
林惜手中捏着符纸,刚到大坝口便瞬间贴了上去,口中念念有词。
周围士兵只见男人抱着孩子站在大坝前一动不动,不明所以。
指挥官大喊:“把他们拽回来!”
在士兵到达之前,林惜终于念完咒语,符纸竟与墙体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林大元转头冲士兵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这就走。”
随即抱着林惜快步离去。
看的士兵和指挥官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一个插曲,此时,修补大坝才是最重要的。
林惜看着那些士兵继续在暴雨中忙碌,心里酸涩不已。
他们并不知道大坝现在的防御力哪怕被大炮轰了都没事,也不知道明天她即将到达昌市,豫省的暴雨将会停止。
林惜想让他们好好休息,想让他们停止做无用功,所以她做了一个并不理智却认为正确的决定。
无非多买几张止雨符而已。
她拿出一张黄色符纸,正是止雨符。
不必找最佳位置了,这里就是最好的位置,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间。
符纸在空中飘起,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托举。
豆大的雨点砸落,却在触碰到符纸瞬间弹开,如被一层透明屏障阻拦。
符纸在风雨中不断轻盈翻转,不仅毫发未湿,竟突然自燃起来。
还好这诡异的一幕除了林大元无人看到。
符纸燃尽刹那,暴雨戛然而止,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刚才的暴雨不过一场幻听。
黑夜中,万籁俱寂,只剩下轻微的流水声。
所有人停下手中的事,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片刻后,欢呼声响起。
指挥官抬头看向夜空,天边挂着一轮明月,周围星光点点,如同往常一样宁静美好。
林惜和林大元亲眼看着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收工,才走回车里。
越野车继续前进,不远处是万家灯火,没人知道大坝发生了什么。
气象局专家看着实时监测的数据疑惑不解。
什么情况?这一片区域的暴雨竟然在一瞬间停止了,不符合常理啊……
还有没睡的人惊诧看着眼前的景象,天空像被割裂成两半,这边疾风骤雨,那边满天星斗……
第二天,新闻重点报道三个事件,一是部分区域暴雨停止,二是部分地区暴雨如注,水位即将超过警戒线,村民却不肯撤离……
三是报道了这一神奇景象,专家说是水汽分布不均匀……
一些好奇的百姓还亲自来看,确实一边乌云密布下暴雨,一边阳光明媚,中间像有一堵无形的墙阻隔了这一切……
专家还说这是偶然事件不会频繁发生,没想到很快就被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