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被林语紧紧握在手里。
我能从她紧贴的掌心,感受到她灼热的心跳。
那个瞬间,内心那股割裂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痛苦。
我不知道是因为林语送我的这份礼物太过“炽热”,还是她手腕跳动的脉搏太过激烈。
我有些想逃,甚至无法给出任何回应,只能木讷地站在那儿,任由林语将我的手抓着。
周围人那看戏探究的目光,全都赤裸裸地看向舞台方向。
“班长,好听吗?”林语见我半天没吱声,兴奋的嘴角略感失落的微微下撇。
“嗯,好听。”
林语的询问从头顶落下,我有些失焦的眼神这才聚拢,仰起头,冲她淡笑。
“我看你不说话,我以为你不喜欢……”林语委屈撅起嘴。
“喜欢的,我只是太意外了。”我咽了口唾沫,手试探着向下扯了下,想缩回来。
然而手腕刚抽离一瞬。
下一秒就被一股更大的力道拽住。
林语跪在台边沿,单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我的手,目光灼灼的看向我。
“班长,你要接住我哦。”
什么?
我没理解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林语直接微微躬身,单手拍去膝盖的浮土,朝我笑了笑。
“我想从这里跳下来。”
说完,林语将话筒放在音响旁,因为隔得太近,音响发出一阵刺耳啸叫。
“嘶——”所有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我双眼瞬间瞪大:“等会儿林语!这里太——”
然而不等我话说完,林语直接双膝一弯,另一只手张开——
“班长,我来了。”
一抹黄裙纵然跳下。
我根本来不及有任何思考,大步迈上前,在林语腾空瞬间,单手环抱住她的腰。
她顺势紧紧搂住我,巨大的撞击让我连连朝后跌了几步。
好在林语够轻,不然当着这么多人,出糗出大了。
“林语,你搞什么?做事前能不能考虑下后果?”我当真有些愤怒。
林语啊林语。
你只看到在她身上短暂停留的星光,你就把她误认为光。
可你怎么就没想过,你看到的那个光芒璀璨的她,本身就是虚假的。
她内心的旋涡,你就根本看不到,你也不在乎。
就像现在这样,不经别人允许,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
你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份“礼物”送出去后她会面临什么,更没考虑过她接下来的日子要如何与其他人相处。
如果你想,你一定考虑得到。
你只是不愿罢了。
你一步步得寸进尺的试探,无非就是让所有人与她拉开距离。
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对吧?
“我……”见我神色严肃,林语有些慌,连忙想张口解释。
结果刚开口,一旁袁媛就眉飞色舞地围了过来。
“怎么样,言一知,这可是林语自学的,好看又好听吧?”袁媛崇拜地看着林语,开心地冲我扬眉道。
说完,她双手掌心微弯,抵在嘴边作成喇叭状。
“林语!你刚才在台上真的好漂亮!像明星一样!”她一边说,一边兴奋鼓掌。
面对袁媛溢于言表,各种夸张的赞美之词,林语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她略显嫌弃地瞥了袁媛眼,目光快速落回到我身上。
“班长,对不起,我当时没考虑那么多。”
她轻轻蹭了蹭,满眼“真诚”的请求着我原谅。
若换作不熟悉她的人,可能真就被她那双水灵的眼睛给骗了。
可我太了解她了。
不过是在用自己最擅长的示弱方式,掩盖她情感勒索的真相。
“……”
见我没再言语,林语以为这事儿已经翻篇。
下一刻,她竟话锋一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索求。
“班长,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你能不能也上台给我唱首歌啊?”林语贴着我手臂,笑盈盈抬头。
听到林语这句话,我一下子眉头紧皱。
让我唱歌?
那不如杀了我。
我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了她这异想天开的想法:“我唱歌不好听,还是算了。”
“别算了啊,这机会可是很难得的。”林语见我拒绝得这么干脆,不甘心地晃着我手臂。
“我从没听你唱过歌,你就算了我一个心愿好不好?”
林语又做出她那一贯的无辜委屈表情,冲我不停眨眼撒娇。
“……不行。”
我态度坚决,再次回绝。
这是原则问题,无论林语怎么恳求,我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林语见我态度这么强硬,只能吃瘪,满心失落地撅起嘴。
原本,舞台上的音响跟话筒并非是给唱歌准备的。
但因为林语这个热场太过炸裂,在火焰的摇晃下,瞬间点燃了全场气氛。
接二连三的人开始上台,将升旗台当成了自助的免费露天卡拉oK厅。
然而,并非每个人的声音都如林语那样悦耳好听。
有的人声音又白又干,有的跑调跑得仿佛在给歌重新谱曲。
每当遇到这样的“勇士”,就连一旁的老师都弯腰笑得合不拢嘴。
但,没人出来喊停。
在氛围感染之下,所有小插曲全都化作情绪升温的点缀。
林语下台后,握着我的那只手从始至终都没放开过。
我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只能沉默着不说话,机械地看着话筒在不同的人之间轮换。
心脏被旋律的鼓点震得有些心悸,两旁的篝火烧得我有点口干舌燥。
这篝火晚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就在这时。
我余光忽然看到一抹瘦弱的身影,缓缓走上台,从前一个人手里接过话筒。
是张小彬。
“他竟也上去了?凭什么?”
林语一看到张小彬就来气,眼眸瞬间冷了下去,拽着我的手就想往边上走:“班长,我们走,别听他唱歌!”
可这一次,我却按住林语的手,目光直视台上。
“……班长?”林语怔了一下,语气带着质问,“你是想听他唱歌吗?”
“听听看呗,又不少块肉,你急什么。”
我语气平静地转头:“我只是很好奇他到底想唱什么歌,难道你不好奇吗?”
“那可是张小彬哎,一个疯子的儿子,一个连呼吸都没存在感的人。这样的人,竟能站到上面去,不觉得很荒谬又好玩吗?”
“……”
听我这么说,林语眼眸中的狠厉消散了些,但嘴角依旧下撇,焦躁地踢着脚跟:“反正,我就是觉得他单纯是想模仿我,我不想你注视他。”
“放心,”
我轻轻摸了摸林语的头发,“他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