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京城,风雪渐歇,空气中透着一股寒冷的肃杀。就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一场波澜暗涌的交锋悄然来临。
一支马队自北而来,披着后金的旗帜。为首的,是皇太极特使穆图喇,一名通晓汉文化且善于辞令的后金使者。他一身黑色貂裘,面容沉稳而冷漠,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京师的百姓见后金使者大摇大摆地进入城门,议论纷纷:
“这些蛮夷怎敢如此张扬?还敢提和谈?”
“朝廷接见他们,莫不是要妥协了?”
街头巷尾弥漫着不安的气息,而皇城内的金銮殿上,更是风暴将起。
翌日朝会,穆图喇身着后金传统服饰,腰间系着装饰精美的玉佩,步入大殿。他神态自若,手持和谈书,站在群臣面前,目光扫过在场的文武百官,最后落在高高在上的崇祯身上。
“明朝天子,吾主皇太极对明廷怀有敬仰之意,特命我前来递交和谈条件,以示两国休兵息战之诚意。”
穆图喇的汉语极为流利,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礼部尚书钱怀德接过和谈书,双手奉上给崇祯。崇祯微微皱眉,接过后展开细看。文书上,后金提出的条件包括:
一. 明朝割让辽东三城。
二. 每年向后金进贡白银百万两、粮食十万石。
三. 承认后金为“北朝”,互不侵犯。
穆图喇见崇祯看完文书,微微一笑,语气不疾不徐:
“陛下,我主的条件十分合理。若贵朝答应,不但可以休养生息,还可避免百姓受战火之苦。”
此话一出,朝堂瞬间炸开锅。
梁敬率先站出,拱手道:
“陛下,后金使节此言未必没有道理。辽东一战耗资甚巨,若能议和,可保朝廷稳定,百姓免遭战乱之苦。”
钱怀德紧随其后,躬身说道:
“陛下,此次和谈,虽有割地赔款之辱,但若换得数十年的安宁,也是大明百姓之福。”
然而,叶知秋立刻出列,厉声反驳:
“荒谬!割地赔款,岂能保得安宁?此乃变相助敌!后金得粮得银,必定兵强马壮,到时卷土重来,我朝又当如何应对?”
兵部右侍郎陈鸿业也站出,慷慨激昂:
“陛下,辽东虽战事艰难,但袁崇焕用火器克敌,已初见成效。若此时退让,必削军心士气,朝廷威严何在?”
朝堂上,支持议和与反对议和的声音此起彼伏,争执不下。
崇祯始终沉默,目光冷冷注视着群臣的争论。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低沉的“咚咚”声,让整个大殿的气氛愈发紧张。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却带着无尽威严:
“割地赔款,换来的只会是贪得无厌的敌人。辽东若弃,边疆便崩,大明还能撑几时?”
他站起身,步下龙阶,走到穆图喇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你回去告诉皇太极,朕的江山寸土不让,白银一两不给!若他真有诚意,便撤兵归北,否则,后果自负!”
穆图喇愣了片刻,随即恢复从容,拱手说道:
“陛下果然威严,但我主的诚意希望陛下三思,不要因一时决断误国。”
崇祯冷笑一声,语气冰冷:
“误国?后金铁骑南下,烧杀抢掠,误的是朕的百姓,绝不是朕的决断!”
当穆图喇带着一众后金使节离开京城时,京师的城门再次关闭,伴随着厚重的城门声,百姓们纷纷聚集在街头,议论纷纷。
“后金使节空手而归,陛下是拒绝和谈了吗?”
“听说陛下言辞激烈,直接驳斥了使者的条件!”
“好事是好事,可万一后金真的发兵报复,咱们又该怎么办?”
市井流言渐渐蔓延,而宫廷之中,反对派的大臣们正在酝酿一场更隐秘的风暴。
钱怀德站在礼部衙署的一间密室中,面前摆放着一幅辽东地图,几名与他关系密切的朝臣围坐在四周。
“穆图喇此番离京,虽未能直接达成议和,但却为我们留下了一枚棋子。”钱怀德用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语气中带着一丝隐晦的冷意。
梁敬低声问道:“钱大人此言何意?后金此次递交的条件如此苛刻,陛下断然拒绝,又能留下何棋?”
钱怀德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微微扬起:
“正是因为苛刻的条件,才会引发百姓的不安。如今城中已有不少人议论辽东之战的消耗与风险,若我们稍加推动,将舆论进一步引向‘主战有害’,便可形成反对辽东战事的民意压力。”
“但……”一名年轻的侍郎犹豫道,“陛下对辽东战局的态度极为坚决,若是触怒龙颜,只怕我们会成为剑下之鬼。”
钱怀德冷笑一声,拍了拍案上的地图:
“陛下再强硬,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辽东耗资巨大,民间不满只会愈演愈烈。我们不需要正面反驳陛下,只需利用百姓的声音,让辽东之事变成朝堂内外的焦点,到时自然会有更多人站在我们这一边。”
梁敬闻言,思索片刻,点头说道:
“钱大人高见。若能借民意施压,陛下即便不愿,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袁崇焕的地位。”
随着几人的密谋行动,一些针对辽东战事的流言开始在京城中悄然传播。
“辽东一战虽胜,却花光了国库的银子,听说税赋又要增加了!”
“袁崇焕的火器虽强,但据说后金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这仗还怎么打?”
“如果和谈,百姓还能过安稳日子,打下去,咱们可就真没活路了!”
这些话语从茶馆、酒楼传到街头巷尾,甚至在官员的私宴中也隐隐可闻。一时间,京城内弥漫着对辽东战事的担忧和质疑。
百姓的不安逐渐显现,市场中的粮价开始波动,甚至有些商人开始囤积货物,试图在不确定的局势中牟利。
御书房内,崇祯翻阅着一份密报,眉头紧皱。
“市井谣言加剧,背后显然有人在推波助澜。”他说道,将密报放在案上,目光深邃。
站在一旁的玄卫统领低声禀道:“陛下,属下已查明,这些流言的起源大多集中在几间酒楼与茶馆中,而背后牵涉到部分商贾和地方士绅,与朝中某些官员有暗中联络。”
“是谁?”崇祯冷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钱怀德与梁敬的嫌疑最大,他们通过商贾势力扩散不实之言,意图引发民间对辽东战事的不满,同时动摇朝中的支持力量。”
崇祯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声音低沉而冷冽:
“钱怀德……你果然胆大包天。传令下去,让玄卫密切监视这些人,尤其是他们与地方势力的联络,一旦找到确凿证据,立即拿下!”
玄卫统领领命而去,御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崇祯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宫外的夜色,心中思绪翻涌。
“后金以和谈为饵,试图动摇朕的江山根基,朝堂中的鼠辈更是趁机兴风作浪。看来,这一战不仅要打在辽东,更要打在京城!”
他转身回到案前,提笔写下一道密旨,递给内侍:
“传至袁崇焕,让他无需顾虑流言,全力备战;再传至京中六部,火其所需的军资,朕亲自盯着,任何人不得拖延!”
御书房内,崇祯站在沙盘前,注视着辽东与后金交界的战场地图。他缓缓开口,对身旁的玄卫统领说道:
“穆图喇的到来,只是皇太极的试探。后金既然不敢大规模进攻,说明袁崇焕的防线已让他们感到忌惮。”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
“传令辽东,火器军必须全力备战。皇太极若敢南下,朕便让他后悔此生。”
玄卫统领拱手应诺,随即转身离去。崇祯的目光依旧盯着地图,手指缓缓划过辽东的边界,低声喃喃:
“皇太极,你的试探,朕接下了。下一次,便让你尝尝火器之威!”
风雪再度笼罩京城,金銮殿外的使节队伍渐渐远去,而朝堂内的矛盾与战场上的紧张却愈发清晰。
一场更加猛烈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