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杜芳芳来说，这么多年和苏霏雨在一起，她就像自己的家人，甚至比家里人对自己还好。
她知道苏霏雨说的都是对的，所以她也愿意听她的话。
杜芳芳鼻炎手术做完在医院待了5天，苏霏雨就在那里陪了她5天。因为她这个鼻炎比较严重，手术项目一共有三项，术中出血量比较多，观察时间比预期的就要长一些。
做手术的时候杜芳芳倒是不害怕，因为全麻，她啥也不知道，就睡了一觉而已。但是恢复期间还是很难受的。
鼻子里塞满了吸纳材料，只能用嘴巴呼吸。味觉，嗅觉都几乎没有。她一天也不吃什么东西，就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安静现在到点下班，晚上的时间是空出来的。她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每天晚上轮换着送来医院，给苏霏雨和杜芳芳吃。
小沫说要换苏霏雨回去休息，苏霏雨没肯。别看杜芳芳平时大嗓门，脾气爆，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她心思挺细腻的。
只有她在这里，杜芳芳才会自在。
中途杜芳芳也说了几次让苏霏雨回去，担心她在医院这个窄窄的折叠床上睡得不舒服。
苏霏雨笑道，“这还不舒服啊。咱们在剧组最累的时候，随意倚在哪儿都是一觉。怎么现在还飘上了，有床有暖气都嫌不舒服了。”
杜芳芳笑了起来，苍白的小脸上有了表情脸色好看了些。苏霏雨赶紧趁她心情好，把安静熬的红豆红枣血糯米汤热了给她吃。
“吃点这个补补血。早点好起来才能早点进组挣钱呢。”苏霏雨说，“老罗那边基本敲定了，下一个组你跟我一块进，老罗帮你打好招呼了。”
“真的？”杜芳芳听到这个很高兴，她就想和苏霏雨一个组，“那什么时候啊？”
苏霏雨拿出手机看了看日历，“元旦之后，年前开拍。”
杜芳芳住的是三人间，她的床是最里面靠窗户的。
房间里其他两个病友中午有午睡的习惯，杜芳芳没有。所以每回中午，杜芳芳就把床边的帘子拉起来，这样她们小声聊天或者玩手机看视频什么的也不影响别人。
杜芳芳把手里的红豆汤喝完，碗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靠在床头看着坐在床边的苏霏雨，“以前每年让你跟我一起回家过年你不肯。今年正好，我陪你在剧组过年。”
苏霏雨抬眉，有些憔悴的白净小脸带着惊讶，“干嘛在剧组过年？虽然年前开拍，但是过年你照常回去又不影响。你跟我不一样，你家里人都在等你回去。而我又没有家里人，我在剧组更热闹一些。”
“不想回去。”杜芳芳看着窗外，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窗外一些光秃秃的枝丫。
“我觉得挺没意思的。”杜芳芳眼泪在眼睛里转了转，“小时候在家的时候就是帮大人干活，带弟弟，让着弟弟。我这个好身板，全是干活干出来的。”
她伸手擦了一下眼泪，“好像回忆起来，家里人也没跟我聊过什么天，嘘寒问暖过。我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干活，还有照顾弟弟。过年回家家里的活也是我的，每年回去包那个蛋饺的活都是留给我的。”
她笑了笑，对苏霏雨说，“我跟你说，我最讨厌包蛋饺了。一个一个在勺子里摊鸡蛋皮，填肉馅，再封口，动作要又轻又柔。你说我这个性格，哪能做得了这个。但是全家人要吃呢。每次不得做个一两百个。我是从天亮包到天黑，就像受刑一样。”
苏霏雨眼睛有点酸，“你不喜欢做就不做呗，和你爸爸妈妈有什么不能说的。”
杜芳芳摇头，笑道，“那不行，我要说不做他们有一堆话等着我。那些话可难听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又要生气。今年我不回去了，家里有我弟弟就行了。”
这种家事，苏霏雨不好插嘴，便也没再说话。如果杜芳芳不回去，反正有她在这里，也没事。
杜芳芳靠着闲聊，“亲爱的，你说你当初为什么选这一行啊。又苦又累又挣不多钱，最重要的是你也不想往圈子里头发展啊。”
杜芳芳是看苏霏雨到这里来打工，她才一起跟着过来的。
她觉得换任何一个工作，都会比剧组轻松，不明白苏霏雨是为什么要选择这个。
刚开始她以为苏霏雨有一个明星梦，这个地方毕竟是个造梦的地方。她觉得以苏霏雨的颜值，做这个梦是可以理解的。明星梦是每一个漂亮的女孩该有的梦。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苏霏雨明显是没有这个想法的。
苏霏雨扬起笑，“就是因为苦我才来的呀。”
“你疯啦。”杜芳芳很难理解这个答案，“你要是说为了看帅哥我还觉得你正常一点。”
苏霏雨伸了个懒腰，笑着说，“我没疯啊。剧组是没有节假日的地方，过年过节的其他地方都休息，只有这里不休息。”
“我不是卖惨啊。我是确实没地方去。过年过节的剧组里大家都在一起，我会觉得也没那么孤单不是吗。”
杜芳芳沉默了。
苏霏雨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走了，摩托车，疲劳驾驶，出去买年货赶着回来的时候出的事。
那时候她还不到一岁。
她跟她奶奶长大的，后来她奶奶也走了。
感觉杜芳芳要哭了，苏霏雨拍拍她，“这都多少年的事了，别为我难过了。我自己过得一直都很好。我就是说这么个客观事实而已，并没有感伤。我现在有你们这些朋友，以后还会有老公孩子，对吧，日子总是越来越好的。”
这个越来越好的日子，在杜芳芳出院，她回到剧组工作之后有点不太好。
老罗在候场的时候把苏霏雨叫到一边，还特意找了个很背人的地方。
“干嘛？说什么重要的事这么高规格？又要给我涨工资啦？”苏霏雨开玩笑问。
老罗愁眉不展，开不出玩笑来，“涨工资就别想了。后面工资都不一定发的出来了。”
苏霏雨一下就不嘻嘻了。
“怎么了？”苏霏雨问，“你触犯天条了？”
老罗白了她一眼，“对，我触犯天条了。所以上天惩罚我再也接不到任何工作了。”
“什么意思？你后面的工作不是都已经敲定了吗？临时换人？”这种事剧组也会有，开拍前因为各种原因换班底。
老罗点头，“是啊，我原以为是人家有关系，托了人来了把我给挤了。那这种情况我也能接受。我想反正之前接触的剧组有好几个，进别的组也一样。”
“但是我去和别的组再沟通的时候，明明原来谈的就很好，现在都不愿意用我了。”
苏霏雨奇怪了，“这是为什么啊？别的组都找好人了？”
“没有。有的组才开始筹备，哪有那么快的。”老罗摇头，然后叹了口气，“我就在想，这应该是我得罪什么人了吧。但是得罪什么人才能让圈子里的人都不找我干活呢。你说我，想得罪那么大人物我也够不着是不是。”
苏霏雨心里咯噔一声。
“所以啊，我就想找你问问，小苏，你觉得我那天有没有得罪姜兆凌啊？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说的不妥当的？你帮我分析分析。不行我得去陪个罪啊。”
除了姜兆凌，老罗实在想不出别人。
老罗说完又自言自语道，“但是姜兆凌他也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他有这么大能耐吗？”
苏霏雨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安抚道，“应该没多大事吧。我回去再帮你揣摩揣摩。我揣摩完了再跟你说。你也别急，说不定就是巧合了，也不是得罪什么人。”
老罗咂咂嘴，“可是就我的经验来看，应该不是巧合。所以我说小苏，你再帮我回忆回忆，哎哎，你去哪儿啊？”
“我肚子疼，先去厕所。有空帮你回忆。”苏霏雨一溜烟就跑了。
她拿出手机，她和沈子离的对话是以他最后一条极具威胁性的一个字结尾。
【行！】
再往上就是沈子离问她：【要不要解释一下？】
她说：【不要。】
苏霏雨扶额，沈子离也太小气了吧。
赶紧给他发了一条，【要不我还是解释一下？】
不是太久，沈子离的信息来了，依旧只有一个字，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