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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书信一封 昔日恩爱成怅惘

诗词二首 此时相依变凄凉

孩子们都上学去了,吴琪把刚采回来的两大篮子野菜一刀一刀地在案板上切碎了,加一点咸盐,再掺上从农村买来的糠麸,这就是鸡饲料。吴琪为了生活,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了,她春节前从安庆市养鸡场偷偷的买了一百只小雏鸡,虽然个个都长得活蹦乱跳的,但是,雏鸡是很难饲养的,要预防很多疾病,尤其是对温度的要求是很严格的。吴琪在她的房间把地上铺上稻壳,小鸡雏放在稻壳上,每天晚上都要起来看几次,如果小鸡雏挤作一团,说明温度低了,要立即增加屋子里的温度,如果小鸡雏各自伸长脖子趴在稻草壳上睡觉,说明温度正适合。四个月过去了,小鸡在长到一个月的时候就挪到后院鸡舍里去了,陆续的小鸡就该产蛋了。吴琪给小鸡添完食,正在洗手,听门外有人在叫门:“这是吴琪老师家吧,有你一封信。”

吴琪知道这一定是丈夫白森的信,因为春节前直到现在也没有收到白森的信,吴琪很是惦念。她在那打着多块补丁的围裙上擦擦手,快步的走到大门旁,打开院门。门口站着的是穿着一身灰色破旧中山装的瘦弱男子,经询问才知道是跟白森一起蹲监狱刚被放出来的一位狱友,是白森托他给吴琪捎来的信。?

吴琪听说来人是跟白森一个监狱刚释放出来的,忙让来人进屋里坐下,给来人上茶。她多么想知道白森在狱中的具体情况啊!

来人喝了两口水,看着衣衫褴褛的吴琪不断地叹息、摇头。显然,内心有着难以言表的痛楚,同命相怜吧,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自我介绍说:“我姓裘,叫裘兴隆,原是贵池三中的语文教师,因为一次讨论畅游长江,我说走了嘴,居然说:那么多人保护,不会水也能游过去,这并没什么特殊的。就这么一句话把我打成了现行反革命,说我这是否定他老人家,判刑九年啊。后来我姐夫的战友解放了,并且恢复了工作,他出面把这案子给翻过来,我这才被释放了。”

吴琪最想知道的是自己丈夫白森的情况,但又不好拦住人家的话头。不过,听说他姐夫有那么大的本事,暗想:自己的丈夫白森不也是就因为那么一封信吗,可否通过这人的姐夫也能给翻转过来呢?就问:

“你姐夫是干什么工作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呀!”

裘兴隆说:“他是一级残废军人,工作不了啦!”

吴琪猛然想到裘五妹,忙问:“你姐夫是哪位?是不是叫孟景范啊?”

裘兴隆说:“我姐夫就在你们县的,是叫孟景范,我姐叫裘五妹,你们认识啊?”

“啊呀,原来是裘姐的弟弟。”吴琪热情地说:“我跟你姐原来就在前院缫丝厂上班,现在厂子也停产了。”

“我也是刚到蓉阳县,先给你送信来了,还没到我姐姐家呢。”裘兴隆说。

吴琪说:“那你没跟白森讲你姐夫的事吗?”

“唉,监狱里关于我释放的事什么都不让我跟狱中的任何人讲,怕引起狱中人心波动,我哪敢讲啊。我是偷偷的告诉白老师的。”裘兴隆喝了口水,说:“我把白老师的情况跟你说一下吧。他在那里挺好的,狱中看守对他也不错,劳改农场办了个桑蚕场,白森老师在那里当技术员;另外还有你们县一个女犯叫叶亚芬,她也在桑蚕场,这叶亚芬在桑蚕场里当防疫员,能经常见到白老师。白老师让你放心,不要挂念他。唉,在监狱里要比在外边好一些啊。不管怎么样,那里还讲一点政策啊!”说完,裘兴隆站起身“等改日有时间我们再聊吧,我得去看我姐姐和姐夫了。我不想在贵池工作了,就那么一句话,弄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蹲了好几年大牢。看看我姐夫有没有办法把我调到他身边来,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吴琪说:“你这样安排是对的,这年头人情薄似纸啊,还是得实实在在的亲属更可靠些,两家人离得近,有什么事也好商量。”

“咳,哪还两家人,我进了监狱我爱人就跟我离婚了,听说又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我这随便的一句话就弄个家破人亡呀!”说着他走出房门,压低声音说“这年头就是不让好人讲话,以后大家就都只会说万寿无疆和永远健康了!”

吴琪吓得左右看看,低声告诫说:“这话可不要再说啊,可不得了啊!”

裘兴隆点点头:“不会乱讲的,是要吸取教训了。吴姐,请回吧,改日有时间和我姐姐一块来看你。”

“这么远,让你跑来一趟,谢谢你了!知道你姐姐家住哪吗?”吴琪知道裘兴隆是一位很重义气、办事认真的人,一直把裘兴隆送到大门外。

“知道,在东街九华路北。”裘兴隆回答着。

吴琪忙告诉裘兴隆说:“那是你姐原来住的房子,现在是吕县长住着;你姐家在县委后院前栋机关家属房东头第一家。吕县长把自己新分的房子换给你姐夫住了。”

“是吗,还是我姐刚出嫁不久来过两次,我好多年一直没过来了,那我走了,谢谢吴姐。”裘兴隆说着走向安邦桥。

吴琪送走裘兴隆后,忙从口袋里掏出白森的信,她急得不等进院子就拆开了信封。她读着信,脸色却从白到青,看完信后,她竟然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了,拿着信的手在颤抖。她双眉紧锁,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

信上写着:

吴琪:

我思考了几个月,十分认真地也是非常沉痛的思考。我终于大彻大悟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真诚和信任可言吗?没有,真的是没有了哇!我们是夫妻,是多年的恩爱夫妻呀,我们之间不应该有欺骗和隐瞒。春节前,县里派人来监狱找我,向我了解女儿白雪吟的身世问题。问题搞清楚了 我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看我跟白雪吟的生父母两个反革命分子有没有什么政治关系。吴琪啊,这件事你欺骗我那么多年,你——你太残忍了!你也真忍心啊!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我问你,我的亲生女儿你给弄到哪里去了?你要把我的亲生女儿找回来,找回来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呢?你隐瞒了我这么多年,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你的心为什么这样狠毒啊?我们那亲生骨肉现在在哪啊?

吴琪,我被判了二十年徒刑,到刑满要一九八六年,还有十几年的牢狱生涯,所以,我想,也别耽误你的岁月了。我正式向你提出离婚,真正理由你自己心里明白,离婚协议书另纸附上,请你签上字把手绪办好吧。

罪人 白森

一九六八年四月五日

吴琪坐在地上,背靠着老槐树,她真的是如五雷轰顶,她能理解白森的心情,可雪吟的事当时又实在是没有勇气跟白森讲啊。同窗好友顾掬贤在最危难之际等到了我吴琪,并把遗孤托付给我吴琪,我怎么会辜负学友的嘱托和信任啊。她想写回信给白森解释一下这件事,可十八年了,这件事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呢?会不会越解释越糊涂呢?再说,怎么向白森交待亲骨肉的下落啊?直接告诉他,孩子已经离开人世了吗?白山会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吗?吴琪不断的摇头叹息。好一阵子,吴琪转而又想,白森也太无情了,自己一个人在家拉扯着三个孩子,我用卖血的钱给他买东西寄去,他竟然这样不理解我,反而要提出跟我离婚;一会儿又想,站在白森的角度看这件事呢,也不能怪他呀,突然知道白雪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亲生女儿在何处又不清楚,怎么能承受得了啊?也怪自己没早告诉他事实真相。吴琪头脑昏昏沉沉,她想站起身来进屋给孩子做饭,却几次都没有站起来。她在想,或许白森这是一时气话,我若当了真,身体搞出毛病,这三个孩子可靠谁来照应啊!反正他在监狱中,离婚也只能是写在信上,等他出狱时再解释吧。想到这,她心里宽敞多了,她知道白森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她站起身进屋把信收好——这信可不能让孩子们看到,就忙火起午饭来。可是,吴琪却总是心神恍惚……

这时,就听外边一个男人粗声大气地叫着:“小他妈兔崽子,你敢骂我,我他妈的把腿给你弄断了插你屁股里当尾巴,让你当三条腿瘸驴子。”

接着蹦蹬一声门被撞开了,十三岁的小雪峰窜进院子,到柴堆旁操起一把劈柴的大斧头,刚要向门外冲。

吴琪从屋里出来喝住他:“干什么,雪峰,你给我站住!”说着她几步上前拦住白雪峰。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人,原来是缫丝厂红派头头何珠。

何珠怒视叫着吴琪说:“吴会计,你这孩子他骂我,你看,他拿斧头还要砍人哪!这小子驴行霸道,也太嚣张啦!”

吴琪把白雪峰挡在身后,一连声的向何珠道歉说:“对不起呀,何珠,一会我打他。,何珠,你消消气。”

何珠蔑视的看着吴琪,质问道:“你,你是什么人,敢直呼这样我的名字!”

吴琪茫然了,不知该怎样称呼何珠,忽然想到,他是缫丝厂的红派头头,人们平时当他面都叫他何团长,忙改口说:

“对不起,何珠造反团长。”

白雪峰气得瞪着眼说:“是他先骂我,我放学回来,他拦住我让我管他叫姐夫。”

何珠脸一阵红一阵紫的,马上辩解说:“这他妈孩子,大白日就撒谎,我是说原来在厂里,我们都管你妈叫姐姐,他整个姐夫出来,还他妈的挺会说瞎话的,真他妈的狗吃臭屎——随根。”

白雪峰大叫着:“你他妈是狗,你说谎,你个王八蛋,再欺负我我就砍死你,砍死你们全家!”说着又举起斧子。

吴琪夺过斧头扔到柴堆上。她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把白雪峰硬是推进屋里。回头对何珠说:“何——”她想叫何珠,忙又改口说“何造反团长,雪峰年纪小,不懂事,就请你多包涵吧。这不,一会儿叶亚男和吕县长还要到我这来,你看——”

吴琪这一招还真管用,何珠态度立刻变了,霜打的草一样,蔫了。他装作好人似的说:“我二十五、六岁了,一个造反团的团长,革命思想武装起来的革命者,哪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呢,好好,你忙吧,那我走了。”说罢开开大门走了。

何珠顺着西墙根走到八角亭附近,见白雪吟正放学回来走上了安邦桥,他就迎面走过去,一脸媚笑的说:“放学了,雪吟妹妹。”

白雪吟不愿理他,因为有几次碰到这何珠,白雪吟从他的眼里感受到一种邪恶的异样的光芒,随便哼了一声说:“谁是你妹妹,你妹妹是何琅。”说着,走下石桥,奔自己家走去。

何珠拦在前边住白雪吟说:“雪吟妹妹,我告诉你,你们一中革委会主任国文革是我亲外甥,你有什么困难,我何珠是可以帮助你的!”

白雪吟早就知道这何珠和国文革家的亲属关系,她一把推开何珠:“躲开,我用不着你帮忙!”

何珠呆站在那里,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白雪吟的背影,心里盘算着:这小丫头长得真漂亮,笔直的身腰,高挑个,要能讨这样的漂亮丫头做媳妇,过几夜就死了,也不枉来这人世一回。我要得到她,哪怕一夜夫妻我也就知足了。

吃中午饭时,白雪吟发现白雪峰头上有一个青紫色的包,问:“雪峰,是不是跟人打架了?头上还留着印记。

白雪峰说:“不是,是何珠那个王八蛋——”

吴琪拦住雪峰的话说:“快吃饭吧,以后对这种人躲着点,咱们这样的人家是软面团呀,叫个人就可以捏鼓咱。”

白雪莲从旁说:“雪峰,你可别让妈妈老是操心了,你虽然长的不小,但年龄小,跟人家打架也是吃亏。”

白雪峰瞪着眼说:“那他何珠就可以随便儿欺负我呀?不用你管。”

白雪吟知道雪峰今天肯定是受了委屈,吃完饭,趁吴琪跟雪莲洗碗,她把雪峰拉到和白雪莲的卧室里,用手给他揉着头上那青紫色的大包,问:“是怎么回事?告诉姐姐。”

白雪峰说:“何珠拦住我让我管他叫姐夫,还说等以后——”他停住不说了。

白雪吟说:“告诉姐姐,还说什么?”

白雪峰气愤的说:“我没敢跟妈妈讲,何珠说要娶你当老婆,他说以后让你给他生一窝孩子,管我叫舅。”

白雪吟听了气得直咬牙,但她怕雪峰吃亏,劝雪峰说:“以后看着他就躲开,那是个大流氓,你还小,打不过他,听姐姐的话,他不敢把姐姐怎么样。”

白雪峰点点头说:“等我和吕伯伯学会武功,我就收拾这个何珠。”

白雪吟心里暗想:等有一天我有了能力,非好好教育一下这个流氓、非让这个流氓吃点苦头不可;又想,自己也要防着这个流氓一点,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李挚老师,只有李挚老师是可靠的,他能保护我白雪吟。

下午,吴琪把孩子们打发上学走了,她收拾一下自己,走出家门,过了七星河安邦桥向县城里走去。她过了蓉东人民小学,再向北走上九华路向西走。在经过叶亚男家门口时,吴琪犹豫了一下,想到叶亚男家,可是,听说吕向阳要解放了,咱这身份,别再对人家造成什么影响,就走过了叶亚男的家门。却听到叶亚男在叫她:

“吴琪呀,你这是干什么去呀,怎么见我连声都不言语呀?”

吴琪忙站住脚,见叶亚男就站在门口,忙说:“哎呀,只顾走路了,哪里看见叶姐了。”说着走过去,见叶亚男显得清瘦、憔悴,低声说“亚男姐,你好象瘦了!我听说吕县长要解放了,我是怕给你们惹出麻烦来啊,象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尽量少给你们添乱,看到熟人还是绕着走吧!”

“能不瘦吗?自从老丑被抓去反省,一直就不给发全工资了,每个月只给十八块钱生活费,要是有工资我也可以帮帮你啊!我知道你也是很艰难哪!等我那老丑解放了就好了!要是解放了,那没开的工资就得给我们补回来,我也可以帮帮你了!”

吴琪愧疚的说:“唉,雪吟上幼儿园时还欠着你六十元钱,现在雪吟都上中学了,可这钱还没——”

叶亚男推了吴琪一下说:“你这人咋这样呢?就为这你见了我就绕着走哇?我不是早就说过那钱不要了吗!咱姐妹你还多这份心?”

“哎呀,亚男姐你误会了。我是——欠你们姐妹的人情太多了,我自己都感到难为情啊!”吴琪说。

叶亚男笑着说:“咱们是谁跟谁呀,我们姐妹可从来没把你吴琪当外人啊!怎么的,非得亲生的才是姐妹啊,我们和你就是亲姐妹。”

吴琪感激的说:“这我知道,我也一直把你当成亲姐姐的。谢谢亚男姐了!”

“哎,当成亲姐姐可不行,我就是你的亲姐姐。”叶亚男忽然神秘而又严肃的低声说:

“吴琪,我小艳艳自己太孤单,将来咱老了还不得靠孩子吗?我想再要一个孩子,你说可以吗?”又压低声音“咱姐妹我什么事都跟你讲,你说我那老丑五十多岁了,将来他一死,我靠谁,趁着能生,我就想再生一个吧!”

“吕县长还行呀?”吴琪笑着问。

“基本还行,医生说有生育能力,这老丑早好像比以前还中用了,不过——老丑坚决不同意再要孩子,说年龄大了,没有精力培养孩子了。”叶亚男说罢满脸的为难。

吴琪也笑了,不过,马上她就冷静下来,非常认真的说:“亚男姐,你要是听妹妹的话呀,我劝你就别再要孩子了,年龄也大了,免得生孩子有什么危险。俗话说,好儿不用多,一个顶十个。别再要孩子了,吕县长和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养活一个孩子也不容易。我想到裘姐家,他弟弟跟叶亚芬和我们老白都在一个劳改农场,刚放出来,上午给我捎来老白的一封信,说亚芬妹妹在那里也挺好的。你就不用惦念了。”

叶亚男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我总觉得亚芬和你那老白不算什么错误,现在学生不是都开始上课了吗,上边不是也发文件让上课了吗!白老师写信不也就是让学生上课吗!不就是上课那么一点事吗,咱也没杀人放火、欺男霸女,慢慢就会好了,我们家那老丑已经解放了,明修去林场接他了。要是老丑能官复原职,我们再想法子救他们出来。”

吴琪说:“这就要靠你们了,咳,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我们这一家子也欠你们姐妹的太多了。”

叶亚男笑着说:“刚才还说是亲姐妹,现在你又说这些见外的话了。这年头说不准谁用着谁呀?三年河东,三年河西。等我们老丑真的解放了,也就能开工资了,我叶亚男不会眼看着你这么艰难的。”

“咳,亚男姐,我知道你们这几年生活也很艰难啊,就靠着吕县长那十八元钱生活费,咱们那厂子也不开资了!”吴琪说。

“咱们厂子,让何珠这个社会混子给折腾垮了,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说不清啊,你有事先忙去吧,哪天咱姐俩再聊。”叶亚男见吴琪心焦火燎的样子,知道她是急着要办事。

吴琪顺路买了一些水果,来到县委后院家属房前栋房东头裘五妹家门口。大门紧闭着,吴琪敲敲门。

裘五妹走来开门了,见到吴琪她热情地说:“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和老孟正在说着你们家的事哪!”

吴琪吃惊地问:“怎么想起说我们家来了?”

裘五妹说:“还不是我弟弟跟我们讲白老师,这不就讲到你们家了吗!”

“裘姐,你弟弟在家吗?”吴琪问。

“兴隆啊,他不在家,刚上街去了,让他去买两件衣服,你没看他那样子,就跟叫化子似的。”裘五妹说着把吴琪让到屋子里。

吴琪先去问侯孟景范,她亲切的问:“孟大哥,身体近来还好吗?”

“还可以吧,人活七十古来稀,我今年都七十一岁了。你快请坐吧。你看你呀,一个人领着三个孩子够困难的了,还买那些水果干嘛呢!”孟景范从床上坐起身来。

吴琪坐在孟景范床头的木椅上,说:“年八月的也不来一趟,这来看您,能空着手吗?买这点东西啊,真是拿不出手啊!”

孟景范说:“吴琪呀,你家的情况和白老师的问题我很清楚,我知道你来的用意,在我求老战友往外办弟弟裘兴隆时,我就把你家白森的事也一同写信告诉了我的战友;他说白老师写上访信这是事实,向上边反映情况,这本来就是合理合法的,可是在这文化革命活动的特殊时期,加上他原来的特殊身份,根据现在的形势与政策,暂时实在还办不了,不过他说政治问题尽管当时看起来迎着风头挺严重,形势也在不断变化,说不定那一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要有点耐心啊。”

吴琪感激地连声说:“谢谢孟大哥,这么大年纪了还惦记着我们白森。”

裘五妹看着床上的孟景范说:“老孟啊,我们不管你了,我和吴琪我们姐俩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说说女人的话,回避你啦。

孟景范苦笑着说:“我是无法回避了,你们随便吧。”?

裘五妹把吴琪拉到女儿孟艺的房间说:“吴会计,听我弟弟讲,因为雪吟的事白老师要跟你离婚,你知道吧?给你捎来的信里是不是写的这个事呀?”

吴琪犹豫一下,她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白森知道了白雪吟的身世,对我很不满意。他信里说刚知道时真的都想跟我离婚了,白森捎来的信就这么说的这件事,不过他说他也是一时的气话而已。雪吟的事我确实不该瞒他这么久,这应该是我吴琪的错啊!”

裘五妹说:“是应该早告诉白森,不过,这回白森可不一定是气话呀,听我弟弟说,白老师跟叶亚芬在劳改农场天天都可以见面,都说他俩关系不一般。虽然在劳改时干不出什么事来,保不定两个人有了感情就把你给扔了,你也应该有点思想准备啊。这年月,咳,人不保心,目不保寸哪!”

在这个问题上,吴琪早有思想准备。她说:“裘姐,我了解白森和叶亚芬妹妹,这两个人绝对。不会发展到那种关系的,我相信他们两个人。”吴琪在想,即或白森和叶亚芬这的发展到那种关系,明知道是那么回事,我吴琪为了两个人的名声,也要替他们两个遮掩这件事,因为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想:这两个人真的走到一起去,我还能有什么办法?白森若真的跟叶亚芬,那也算是他白森的福分,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三个孩子拉扯成人。

“是呀,这两个人的品行都很好,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裘姐还是劝你一定要想开些呀,天无绝人之路。有句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只要白森老师对你爱一如既往的好,闲乱杂人的,爱怎么讲就怎么讲吧,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裘五妹对吴琪的话半信半疑,她宽慰着吴琪。

吴琪默默地点着头,痛苦只能往肚子里咽。

裘五妹说:“我那弟媳妇若象你这样就好了,人家可也快当,我弟弟判刑第三天就提出离婚了,把个孩子也带走了。我弟弟还说他想给白老师写封信劝劝白老师,可不能离婚,你看吴琪那人又有文化,长得也标志,叶亚芬怎么能比得了呢!但我今天听你一说,明白了,感情柏森就是一时的气话啊,我说白森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吗!”

吴琪不想再说这些伤心的事了,她心里也明白,叶亚芬和白森都不是那种不讲道德的人。退一万步说,就是真有这回事,这事也不能怪叶亚芬和白森,再说,人家叶亚芬也是为咱自己的孩子入狱的。

她说:“裘姐,这两个人的品德会决定他们的行为,到任何时候,这两个人都不会干出违背良心的事情来的。就是真的有那么一天,白森跟叶亚芬成家了,我也不怪亚芬和白森。这两个人受那么大冤枉,也应该有个好的归宿,尤其是叶亚芬,人家还不是为了我的孩子才蹲监狱的,真的他俩走到一起,那也是天意吧。”

裘五妹说:“你能这样想就好哇,现在对你来讲,最大的事是把三个孩子侍候大了,把自己的身体保护好。”

吴琪该回家烧饭了,就说:“裘姐,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要回去给三个孩子做饭,先告辞了。”说着来到孟景范房间“孟大哥,我先回去,还得给三个孩子烧饭,哪天再过来看你吧。”

晚上,孩子们都熟睡了,吴琪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和白森十九年的夫妻了,难道他白森就这样义断恩绝了吗?结婚时她二十二岁,白森二十四岁。新婚之夜,他象孩子一样,说自己没什么亲人了,河南老家还有个叔叔,也多年不联系了,这一生一世唯一的亲人就你吴琪了。可现在自己除了孩子也没有亲人了,老妈几年前就病故了,哥哥嫂子去了新疆儿子那里生活了。和白森本该是两个人相依为命,度过这一段艰苦的岁月,白森却偏偏又忧国忧民,神差鬼使的给上边写那么封信,结果成了囚徒。我吴琪宁可等啊,等他白森出狱,他却提出要离婚,难道就只是为了雪吟这事我没有告诉他吗?还是裘姐所说的有叶亚芬这层关系呢?吴琪越想心里越沉重,她躺在那里翻来覆去的透不过气来。她起身披起衣服,来到院子里,好大的月亮啊,月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给这空寂院子地上留下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图案,吴琪那晃动的影子躺在这斑驳的地面上,越发的神秘、诡谲。在这七星河所隔离出的蓉阳县东南这一小角落里,只有吴琪这一家住户。前院相隔几百米远的缫丝厂有个看房子的老头,过去丈夫白森在家,对面西厢房有叶亚芬,这院子显得即安静、温馨又充实,还真的是别有一番人间情趣。如今西厢房里房屋依旧人已去,四间正房的人,走死逃亡无踪迹。这么大一个院落就只有吴琪领着三个孩子。吴琪踏着清幽幽的月光在院子里茫然的踱着步子,累了,她依在那株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上。树影婆裟映在正面的四间正房窗子上,正房的门窗都已经用木板子钉死了。她想,假如顾掬贤这一家人若还在,自己在这也有几个亲人和知心了。吴琪整天奔忙几乎没时间想别的事情,今晚,她失眠了,在这若大的院子里陪伴她的只有这株见证过沧海桑田的老槐树,她显得是那么孤独无助。她又想到丈夫白森,为什么变得这样不能理解人了呢?三个孩子我一分钱工资没有,度日艰难,为什么还要捎来那样一封信呢?人呐,哭着喊着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本来是为了享受这个生活过程的,可是又有几人能如愿以偿呢?吴琪摇头叹息,她回到屋里,怕影响孩子睡觉,她悄悄的回到卧室,点上蜡烛,把白雪吟的前前后后及自己的想法都写给了白森,倘使白森还不能理解,坚持要离婚,那也只好听凭命运安排了。她写完信尚觉余意未尽,即兴又写了两首是诗还是词自己也说不清,都是以前白森在家时常一应一和写些诗词练就的。还加了题头注,注为:

日里,读罢丈夫家书,如冷水灌顶。丈夫何以因雪吟事竟有绝夫妻情之念呢?百思不解,夜色沉沉,尚难入睡。至院,月光青幽,凉风习习。蓉阳七星河这一隅,只我一家,孤独中倍加想念夫君。成此二首寄去,望夫察妻之深情。

思夫

月光幽幽风冷,

卧房昏昏青灯。

思夫肠断意难平,

独语山盟谁应?

艰难全凭残梦,

夫君可知我情。

孤男孤女各零丁,

期盼来日与共。

念夫

患难相依不背盟,

半生风雨共凄清。

三个儿女衣食住,

一个妇道苦支撑。

壮志未酬人憔悴,

情深难聚终不悔,

只身彻夜空寂寂,

耳边犹闻丈夫声。

吴琪心里似乎感到轻松了许多,但仍无睡意。她拿起手电筒来到院子里,绕到他们住的东厢房后院,她借着月光开了鸡舍的房门,用手电照着用细竹杆搭起的鸡笼,那一百来只小鸡都竖起脑袋惊望着手电筒的亮光。吴琪想:这就是我们这一家几口的生活希望啊!这又使她想起了每个月按时寄来的四十元钱,到底是谁呢?她知道这人对自己家很熟悉,十之八九还是李挚老师,尽管她矢口否认这件事。不过,这段时间的生活也亏了这每月寄来的四十元钱了。等到小鸡产蛋了,要尽量攒足了这钱还给人家,怎么能这样接受人家的支助呢!

吴琪兀然的感到眼前金花四溅,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顿时成了风中的鸿毛,忽忽悠悠的在向上飘浮,她下意识的抓着鸡笼子,两腿瘫软,坐在地上……可是,感觉人却在不停的向上漂浮,越来越高,越来越冷……吴琪还有意思,她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死了,或许人是真有灵魂,这飘起来的就是自己的灵魂。忽然,她飘进了意见硕大无比的房子里,有那么多的人啊,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自己的同窗好友顾掬贤……不过,他们都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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