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郡主听到潘宜桐这句话一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不管是公主府还是方府,都是娇娇的家。”
长乐郡主的话刚刚落下,街角就出现了方宴溪乘坐的马车的影子。
“来了。”长乐郡主没给潘宜桐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看向了马车的方向。
方宴溪下了马车,看见长乐郡主很是高兴,笑盈盈地走过来:“阿娘。”
还没等长乐郡主说什么,潘宜桐先走了过来,紧紧拉住方宴溪的手不肯放,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像是有些紧张,但是方宴溪也不知道她紧张什么,只听潘宜桐笑着说道:“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很是想念你呢,看样子,你还是更喜欢待在方府呢,都不愿意回来了。”
这番话说的像是在开玩笑,但是细细深究下去,却不仅仅只是玩笑这么简单。
方宴溪看着潘宜桐的眼睛,观察到她有些不自然,心里想着刚刚得到的消息,了然一笑,说道:“妹妹说笑了,不论是哪里,都是我的家不是吗,方府是我的父亲,公主府是我的母亲。”
潘宜桐被怼得无话可说,一时之间尴尬的松开自己的手,走回了长乐郡主身边。
长乐郡主也觉得今日的潘宜桐有些异样,但是她也不好开口问,只是笑笑说道:“走吧,快进去吧,你外祖母知道你今日回来也很是高兴呢。”
等在福康长公主那边吃了午饭,方宴溪随着长乐郡主到了白裳居。
“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长乐郡主早就看出女儿的不对劲,猜到她应该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商量,一进到房间里就直接问道。
方宴溪见长乐郡主已经发现了,便点了点头,神情变得有些凝重:“阿娘,起火之事有些眉目,好像是和……”方宴溪有些说不下去了,说实话,她也不敢相信这件事情竟然会和她有关系。
见方宴溪这样的犹豫,长乐郡主也意识到这件事情有些严重了,连忙屏退了下人,拍拍方宴溪的手来表示安慰,然后轻声问道:“你说吧,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方宴溪犹豫地看了一眼长乐郡主,然后才开口说道:“是潘家表妹……”
方宴溪说完,长乐郡主一下就呆住了,整具身体紧绷住,僵硬了起来。
方宴溪赶忙扶住长乐郡主,,柔声说道:“事情还没有定论呢,阿娘莫要太担心,也许是他们搞错了。”
这个事情是长乐郡主派去的人查出来的,很大几率是真的,更何况也是有物证和人证在的。
长乐郡主慢慢的才缓过来一些,拉着方宴溪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具体讲给我听听。”
方宴溪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但是长乐郡主坚持要听,只能开口说道:“我们的人查到是住在那间下人房隔壁的那个管理库房的小厮放的火,一番追问下来,那小厮承认是潘家表妹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让他这样干的。”
长乐郡主蹙着眉,然后问道:“那小厮就这样见钱眼开了?”
方宴溪无奈地说道:“那小厮的父亲重病,需要许多银钱,更何况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方方面面都需要钱了,再加上潘家表妹和他说不会出什么大事,他咬咬牙便这样干了,事后处理了一下东西,结果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长乐郡主听方宴溪这样说,也就明白了整件事情,但是她还是想不通,潘宜桐有什么理由这样子做。
方宴溪也不明白,只能说道:“这事情虽然查清楚了,却实在是不好办。”
长乐郡主想到怀宁郡主的性子就一阵头疼,叹着气说道:“这事真是不好办,一个搞不好,你姨母怕是要和我翻脸!”
“阿娘,我们先到姨母那里去看看吧。”方宴溪想来想去,目前只能看一下潘宜桐有什么反应了。
怀宁郡主听说长乐郡主带着方宴溪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也知道因为自己的性子的事情长乐郡主很少到自己这里过来,怎么今日忽然到访?
“妹妹。”长乐郡主依旧是微笑的样子,打了个招呼。
怀宁郡主见长乐郡主这般客气,倒也不好直接冷着脸了,只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敷衍的微笑:“姐姐怎么忽然过来了?”
长乐郡主拉着方宴溪说道:“这不是娇娇回来了嘛,我就想着让娇娇过来给你请个安。”
看着方宴溪,怀宁郡主就想到她上回顶撞自己的事情,但是自己毕竟也是长辈,况且自己也有错,也不好多计较,只能淡淡的说了一句:“原来如此,那就先进来说话吧。”
进到屋里,正好看到潘宜桐坐在那里正在看书。
见长乐郡主和方宴溪一起过来了,潘宜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心中感觉到不安,警觉之心一下冒了出来。
“姨母,姐姐。”潘宜桐还是像往常一样热情地站起来打招呼。
长乐郡主脸上露出笑容,只是眼睛里却带着探究:“阿童,你这是在看书呀,倒是我们过来打扰了你呢。”
潘宜桐也不知道她们的来意,只能是陪着笑说道:“这闲来没事的,也就只能打发打发时间了。”
“妹妹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来寻我玩的。”方宴溪走上前来,说道,脸上还带着笑,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罢了。
怀宁郡主刚刚去吩咐下人了,现在走进来,看到三个人都站着还觉得有些奇怪,说道:“你们都站着做什么,坐吧。”
几个人都坐下来之后,方宴溪主动出击,问潘宜桐道:“妹妹,我记得我父亲生辰那日,你临走前是看到了我府上冒着烟的。所以我想着,想要问问你看看,你是不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啊?”
听到方宴溪的问话,怀宁郡主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她怎么没有听阿童说过这件事情。
潘宜桐见方宴溪真的问起起火的事情,心中一紧,但面上还装着淡定的样子,露出天真的神态来:“姐姐是还在调查起火的事情吗?这个我还真的帮不上姐姐了,那日我只看到冒烟,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看见呢。”
见潘宜桐还能够淡定,方宴溪不禁佩服起自己这个不过十二岁的表妹了,她真的做了这件事情却还能保持这样淡定的姿态。
虽然长乐郡主和方宴溪看不出来潘宜桐的紧张和不对劲,但是怀宁郡主作为潘宜桐的母亲,自然是看出了潘宜桐的不对劲,察觉到这件事情兴许是和她有关,心下一沉。
见在潘宜桐这儿问不出什么了,长乐郡主只好带着方宴溪告辞了。
见长乐郡主母女走了之后,潘宜桐松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笑容,却对上了自己亲生母亲怀疑的目光。
潘宜桐的笑容一下就凝滞在脸上了,然后干干地问道:“母亲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怀宁郡主的语气一下变得严重了:“你给我老实回答,方府起火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怀宁郡主看着潘宜桐这个样子心中无比肯定就是潘宜桐干的这件事情,窒息感随即而来。
潘宜桐看到自己的母亲几近昏厥,心中也实在是受不了了,一边冲过去抱住怀宁郡主,一边哭着喊道:“是我干的!是我干的,我错了!母亲!”
怀宁郡主被潘宜桐扶着喂了一口水才慢慢好转过来,然后一脸沉痛地看着潘宜桐:“阿童!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你为什么!”怀宁郡主满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声音悲痛中带着点虚弱。
潘宜桐眼眶含泪,然后抽抽噎噎地说道:“母亲,你不是最讨厌姨母了吗,你不是最不喜欢姨母一家人了吗,我这是在帮你报复她们啊!”
怀宁郡主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做下这种事情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两眼一翻,向后面倒去。
“母亲!”
等怀宁郡主再醒来的时候,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阿童,这事情是你做错了,你得去道歉,知道吗?不然我,我们一家人都永远无法在长乐面前抬起头来!”
潘宜桐生怕再次刺激到怀宁郡主,连连点头,答应道:“母亲,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翌日的下午,长乐郡主正在和方宴溪一起做些小玩意,母女俩说笑间,怀宁郡主带着潘宜桐过来了。
长乐郡主和方宴溪对视一眼,已经明了对方的来意。
长乐郡主带着笑意迎接了怀宁郡主:“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你倒是稀客呢,晚春,快去准备郡主最爱吃的栗子糕。”
怀宁郡主想到潘宜桐做的事情只觉得在长乐郡主面前很是丢脸,一时之间倒也不愿意和长乐郡主对视。
长乐郡主也明白自己这个高傲的妹妹的心态,倒也没说什么,反而是热情地对着潘宜桐说道:“阿童啊,说起来倒是姨母的不称职,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东西,不如这样,你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我叫下人去准备。”
潘宜桐现在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即使在内心深处自己也没有认为自己有错,但是面对着长乐郡主的热情还是有些羞愧,自然是不敢提出什么要求的,只是弱弱地说道:“姨母,不用麻烦了,我不是很想吃东西。”
此时方宴溪才开口说道:“阿娘,快让姨母和妹妹进来吧。”
长乐郡主点点头,笑着说道:“倒是我疏忽了,罢了。快进屋吧。”
进了屋子,怀宁郡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忍耐着看了一眼潘宜桐,说道:“阿童,你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吧。”
潘宜桐也知道自己这次过来必须道歉,否则的话怀宁郡主怕是要气疯了。
“姨母。”想到这里,潘宜桐主动开口,扬起一张可怜见的小脸,说道,“我有件事情想要和您说说,麻烦您让其他不相干的人先出去吧。”
长乐郡主应下,挥挥手让其他人先退了下去,然后对着潘宜桐温柔一笑,说道:“你说吧。”
潘宜桐这才犹豫着张开了嘴巴:“姨母,是阿童做错了事情,那日方大人生辰宴,我一时鬼迷了心窍,这才让人去放火,您能够原谅我吗?”
长乐郡主装出惊讶的样子,微微捂住嘴巴说道:“阿童,怎么会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潘宜桐自然不敢把自己晦暗的心思说出来,只能一边哭一边说道:“姨母,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
见她避而不谈,长乐郡主也不好再继续逼问下去,只好是看了一眼怀宁郡主。
怀宁郡主见长乐郡主看了过来,脸色一僵,但是这件事又是自己女儿做下的,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姐姐,这件事情倒是我教女无方,还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阿童。”
长乐郡主叹了一口气,本来就因为怀宁郡主对自己这边有些偏见,姐妹关系不是很好,现在又出了这一档子事,让自己如何处理才好呢。
方宴溪看见了长乐郡主眼里的为难,也顾不得自己小辈的身份,只好开口说道:“姨母,这次的事情虽然不大,没有伤到人,但是万一,我也只是举一个假设,若是那屋子里有人,那可怎么办,我还是希望表妹能够往好的方向去,不能再做出这样草菅人命的事情了。”
本来怀宁郡主就已经很是憋屈了,现在见方宴溪一个小辈开口说起自己的不是来,便黑了脸,有些不高兴:“娇娇,我也知道你这是一片好心,但是你一个小辈,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怎么可以管教起我的女儿呢?”
长乐郡主本来脸上还带着笑,但是一听到这话顿时也显露出几分怒气:“妹妹,娇娇说的话也就是我的意思,阿童,不管是下人还是贵族,都是一条人命,只要是和人命有关的事,都不能轻易的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