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阿宁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答道:“唉,十之八九是真的。”
听到这话,沈自山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那可怎么办才好?这干旱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而且还是整整三年呐!”
“要是不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村子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不行,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通知村民们才行!”
马阿木上前挡在了沈自山的面前,“你要干嘛?”
“我去通知村民们,”沈自山说道。
“你说的他们会相信吗?就算他们相信你了,问你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你怎么说?”马阿木说话从来都是一针见血。
沈自山肉眼可见的沉重起来,“那应该怎么做?既然知道这个消息,那什么都不做的话,我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如果之后有人没粮过不下去,出事了,我会愧疚一辈子。”
“不要急在这一时,想到万全的办法再通知村民们,我首先要家人安全,”马阿木说道。
沈自山也平静了下来,“对,家人安全最重要。”
“还有两三个月呢,时间还长着呢,不用着急。”
“但是眼下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你究竟持什么样的态度对我大姐,我大姐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和你一块儿过日子。”
马阿木目光直直地盯着沈自山,严肃地问道。
沈自山从马阿木那无比认真的眼神当中,清晰地读出了他此刻的坚定与决绝。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这一次回应得稍有差池,那么自己的媳妇恐怕真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小舅子,你大姐可是要陪伴我度过一生一世的那个人。这次就再给我娘一个机会好不好?倘若她还是像以前那样过分地偏袒某一方,咱们就分家单过,绝不拖泥带水。”
沈自山一边说着,一边用充满祈求的眼神望着马阿宁。
其实,马阿宁对于沈自山也是有着深厚感情的,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如此这般为难。
轻声劝道:“阿木,要不咱们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毕竟夫妻一场,走到今天也不容易。”
听到姐姐这么说,马阿木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还是拗不过姐姐,无奈之下只得松口:“好吧,既然大姐都发话了,那就再信你一回。”
“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必须先回到家里去,征得你爹娘的保证,只有这样,我才放心让大姐重新跟你回去。”
“没问题,我这就动身回家,阿宁,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我会尽快搞定的。”
沈自山说完,深情地望了一眼马阿宁,然后转身急匆匆地往家赶去。
“好了,既然都做好决定,那就不用再管了,我们想一想之后的三年该怎么过。”马全还是想着干旱的问题。
“孩子他娘,咱们家总共还有多少钱?”马全看着文丽问道。
“总的加起来有234块钱,”文丽报了一个精确的数字。
“拿210块钱给我,家里留24块备用。”马全愁眉苦脸的说道。
“爹,我这里还有二三十块,你一起拿去,”马阿木拿出身上所有的零花钱。
“你先留着自己用吧,家里面两百多块钱,先拿去买粮,”马全拿着手上的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爹,当务之急,我们先把家里面修一个地窖,最好是修在厨房的下面,够阴凉,东西不容易坏。”
“还有两三个月就开始干旱了,这个天气应该也能看出来一二,明天我们三个人分头去收粮,能买多少是多少,”马全把手上的钱分成了三份。
“爹,您看有啥需要我帮忙做的不?”
只见马阿宁双手撑着腰,艰难地挺了挺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缓缓走上前询问道。
马全闻声转头看向女儿,目光落在她那圆滚滚的肚皮上时,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闺女啊,你这都快临盆了,身子重得很,哪还用得着你干活呀!”
“赶紧去歇着,别累着自个儿和肚里的娃。爹向你保证,不管怎样都绝不会让我的外孙饿肚子的。”
马阿宁却摇了摇头,一脸倔强地说:“爹,不行!明天我还是回沈家去吧。我这老住在娘家算怎么回事儿?”
天天白吃白喝的,要吃喝,那也应该吃喝他们家的。再说了,眼看着就要闹旱灾啦,我要是一直在这儿呆着,咱们家又得多一张嘴吃饭,这日子可就更难熬了。”
听到这话,马全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对马阿宁说道:“妮子,瞎说啥呢!家里的粮食不用你操心,只要有爹一口吃的,就绝对少不了你们娘几个的。你给我安安心心地在家养胎,哪儿也不许去!”
马阿宁只得听自家爹的话,回房间休息去了。
父子三人也急匆匆的出了家门,先是到供销社买粮食没买到多少。
回到家天都已经黑了,三个人也只买到了50斤的米面。
“明天我们去远一点的村庄收,把身上的钱尽量都买米面。”马全叮嘱道。
马阿木兄弟俩点点头,“爹,明天你还是在家里面忙吧?买米也不急于这一时,有我们就行了。”
这边全家人一起努力,想买到干旱救命粮。
沈自山这会儿也已经到了家门口,“爹娘,我回来了。”
“你媳妇儿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沈重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看着沈自山的身后,发现只有儿子孤零零一人归来,不禁提高音量问道。
沈自山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爹,娘,这次去丈母娘家,岳父岳母提出想要你们给个保证,保证从今往后不再虐待阿宁。”
他说话时小心翼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委婉一些。
一听这话,钱大妞顿时火冒三丈,双手叉腰,冲着门外大声嚷道:“谁虐待她了?啊?竟敢说是我老婆子虐待她不成?”
“这十里八村哪家新过门的媳妇儿不是勤勤恳恳地干活儿,怎就她那么金贵啦?”
沈自山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耐心解释道:“娘,您先别生气。阿宁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再清楚不过,其实您也应该明白。”
“当初为了能把她娶进门,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是我这辈子认定了要携手共度一生的妻子,如今她肚子里还怀着咱家的骨肉!”
说到最后,沈自山的声音微微颤抖,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我从来没指望过您能对她有多好,大嫂和二嫂当初怀孩子的时候,那可是金贵的很,您压根儿就没舍得让她们下过地干一点儿活儿!”
“甚至连自己的衣服都不让她们洗。”沈自山满脸愤懑,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看看人家坐月子的时候,您给贴了多少鸡蛋,还买了那么多鸡回来,就为了给她们好好补身子。”
可轮到我媳妇儿这儿呢?别说什么鸡蛋了,连个影儿都瞧不见。就连我丈母娘家特意拿来给她补身体的鸡蛋,您居然也二话不说就给拿走了。这像话吗?”
说到激动处,沈自山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几晃。
“还有啊,大嫂、二嫂刚一怀上,您立马就养了好几只鸡,巴巴地盼着等她们坐月子时宰了给她们吃。”
“可如今我媳妇儿眼看着就要临盆了,家里头却连半只鸡的毛都看不到。”沈自山越说越气,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直直地盯着眼前正抽着旱烟的沈重。
沈重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我每个月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一分不少全都交到您手上,娘,您倒是说说看,您到底是怎么对待我媳妇儿的?成天不是让她饿着肚子,就是支使她做各种累活脏活,简直就是虐待嘛!”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重终于放下手中的旱烟杆,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沈自山,淡淡地说道:“老三,有啥你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你究竟想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