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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睡前,【冷子清】还是没能忍住,这几天的故事她听得饶有兴致,便缠着【喻华年】讲一段再睡,眼见着磨不过妻子,【喻华年】继续讲起了那段往事:

“我记得小时候经常搬家,父母修公路,八大湾的公路才修好,又去修三大湾修,然后就搬到了二道草坪住。记忆中有一天,母亲叫我去春口村种牛痘,其他的也没说清楚,母亲说她已经给卫生所打了电话,去了以后报她的名字就行,我也没多想,就听母亲的话去了春口村,去的路上我还在纳闷,母亲为什么让我去地里种豆啊?”

“种豆,种什么豆啊?你才几岁哪会种豆?”【冷子清】不可思议地看着丈夫,“哈哈,这就又闹了个笑话,我妈是让我去种牛痘疫苗!”【喻华年】笑着继续说:“我去了以后,看到了好多人都在排队,这才知道是要来打针,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全程都是又好奇又疑惑的状态,只见卫生所的阿姨戴着口罩,拿着一把手术刀在我的手臂上画个了个‘十’字,然后点了一滴药上去,然后就告诉我结束了。”

“原来是种牛痘啊,我小时候也种过,可疼了,我当时哭得可厉害了!”【冷子清】回忆道,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喻华年】一副鄙夷的样子说:“哪有你说的那么疼,反正我当时没哭。可能因为我爸是军人出身吧,耳濡目染的,我从小就有一种‘我是男子汉’的概念。我记得当时那也没有同龄的小孩儿,只有一些已经参加工作的哥哥姐姐,他们一副看笑话的样子,还在一旁逗我笑。”

“还有个事也很搞笑,我当时也才6岁,春口村有个守着公共电话总机的女孩叫【王教芳】,她经常帮家里人守着,有人打电话来就负责接电话和叫人听电话,她约莫十几岁的样子,模样很清秀,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所以小伙子们都爱跟她打趣。那时候的人单纯,也就是看到漂亮女孩忍不住套个近乎,这要是放到现在,估计就得被当成流氓了!有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也想去找她,估计胆子小脸皮薄,就让我去传话,当时我还记得他教我说了一些暧昧的话,我那时候不懂,只是原话递过去,没想到【王教芳】当初就发了脾气,红着耳根便哭起来了,倒是把我吓了一跳,我也是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那个小伙子坏得很。”

“那女孩她妈没来找你麻烦吗?那个小伙子真可恶啊,自己不敢还叫你传话!”【冷子清】不屑地指责着,“那时候我才多大,哪里懂得这些,肯定不能找我麻烦啊,我只是个传话的工具人,哈哈。”【喻华年】无奈地笑着说。

“没想到后来我们家又搬到了春口村,还是能每天都看到那些小伙子去找【王教芳】聊闲。我记得当时在春口村时,父母的工作还稍微清闲一些,我人生第一次看电影就在那,当时还是露天的,电影放映机好大一坨,我很好奇这个铁疙瘩映射出来的光线照在白墙上就能有画面,虽然是黑白的,但那个胶带转动的声音,还是引来了许多小孩的兴趣,当时看的是《三打白骨精》。我们在春口村也没住多久,大概一两个月吧,就又搬家了。”

“又搬啊?”【冷子清】问道,“是啊,跟打游击战一样。后来就搬到了打扒村,在这里我认识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她的名字叫【苏光华】,只比我大一岁。因为年龄相差不大的原因吧,再加上附近就只有我们两个小孩儿,所以我跟她玩得挺好。记得她父亲是个铁匠,在那时,这种小地方里,有一门手艺的人是很吃香的。当时还有些大人开玩笑,说我俩长大了肯定是一对恋人呢。”

【喻华年】说到这,心虚地看了一眼妻子,不料【冷子清】却说:“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娶了我。”【喻华年】拉过她的手,夫妻俩一同笑着。【喻华年】心满意足地笑着说:“是啊,缘分这个事,真的很奇妙。继续说吧,我第二次看电影,是看的《刘三姐》,在打扒村时,每隔几个月就会看一次电影,原本以为可以在这里常住,就可以经常看电影了,没想到公路修好了,我们又得搬家了。”

【冷子清】无奈地摇摇头:“一路修一路搬,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喻华年】接话过来:“是啊,后来我们就搬到了梭磨乡马塘村,一个叫做四大坝的地方,我记得是在东坡山下、龙仗沟口,那时的四大坝有一个大水潭,山清水秀,水潭里的水特别清澈,还有很多鱼,我就又有了娱乐活动了!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了一个更好玩的东西,站在水潭那边说话,沟那边就好像有一个人在学作你说话,你说什么,他也说什么,太好玩了;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回声。小孩子的乐趣真的很简单,这么一个小的自然现象,都能玩好久。”

“是啊,小时候的快乐好简单啊!”【冷子清】也附和着。

喻华年接着说道:“当时我父亲和工友们在下游建了一个鱼圈,然后他们在四大坝的大水潭里用炸药炸鱼,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大人们便拿着装鱼的工具往下游跑,我太好奇了,自然也跟着他们跑。虽然看着挺欢乐,但那时的生活很艰苦,粮食根本不够吃,就算有,粮食也都比什么都贵,所以只好炸鱼拿来当粮食吃,父亲告诉我,这叫做就地取材。我们国家当时也没有钱呐,那时在国际上,苏联向我国逼债,农业上又有着三年的自然灾害。有多少人经不起生活的考验,就又跑回农村了。”

“我记得有一个叫【刘正贵】的叔叔,就从我父亲那借了二十五元钱,你敢相信吗,这笔钱都是我18岁才收到的,足足借了十二年!我后来去找他还钱,本来都想动手打他的,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又还了钱,我才没动手;这事母亲后来还向父亲抱怨过,说当年的二十五元;过了十二年才还,早就不是那个价了!父亲也没法,只好作罢。”

“那也没办法啊,那个年代拿不出钱来就是拿不出,你还想动手打人,还挺厉害啊!”【冷子清】一边感慨一边打趣道。“哈哈,是啊,欠债还钱这不是天经地义嘛,十二年,我都长大了,要个还得债两辈人出马!”【喻华年】义愤填膺地说。

揉了揉眼睛,【喻华年】继续讲起来:“当时,有规定说可以转产(转业),我父母也办理了手续,准备借此机会重返昆明,母亲实在是想念家乡了,跟着父亲背井离乡了这几年,父亲也就答应了,可父亲用扁担把行李都担到大朗足沟了,上级突然又来了指示,说还没来得及走的就不要走了,母亲虽然失望,但也没办法,那个年代人的服从意识很强;于是父亲的一个朋友【秋天财】又帮忙把行李担了回来,听父亲说,这个叔叔才30多岁就死了,说他为人忠厚老实,父亲也说好人不长命啊!”

“说好能走,又没走成,妈心里肯定很难受吧?是我肯定也接受不了。”【冷子清】同情地说道,然后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继续工作、生活呗!当时父母从昆明带去的行李里,唯一剩下的稍微贵重点的,都拿去和当地的老乡换了吃食。老乡们没见过这样稀奇的物品,自己家的粮食也有剩余的,也就欣然接受,一来二去地,父母就认识了不少的朋友,其中大部分都是当地的藏民老乡,也有一些是来自其他地方的汉族朋友。”

“父母交友广泛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俩都很勤劳。当时在四大坝,他们带头开荒种土豆,到了收获的季节,我也跟去帮忙。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小孩子没事干,好奇心作祟罢了。但是我印象中,母亲种的土豆个头都很大,有一次挖到了一个超级大的,直径都有17、8公分那么大,说出来你都不信!”【喻华年】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冷子清】惊讶地回应:“那么大吗?我都没见过那么大的土豆呢!”

见妻子也很惊讶,【喻华年】饶有兴致地继续说:“是啊,那个土豆烤了很久,我们都以为烤熟了,就切开来准备吃,结果才发现里面根本就没熟!又闹了个乌龙事件,这事瞬间就在当地传开了,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也可以看出来,当时的人生活有多枯燥无聊,芝麻大点儿的小事也能传开来说。”

“听你说起来,当时的生活还真是苦中作乐啊!还有什么搞笑的事吗?快说来听听。”【冷子清】意犹未尽地追问,见妻子如此好奇,【喻华年】也毫不吝啬地分享了起来:“有啊,我父母交了很多朋友,我也有了新的小伙伴。一个叫做【李春富】的小男孩,比我小一岁。有一天我们跑去大水潭那边玩,他把凉鞋脱下来放在水里让我看,嘴里还振振有词地说:‘你看,船来咯,船来咯!’,没想到河水太急了,鞋子便被冲走了,把我笑得直不起腰来。结果他只能单脚跳回家,回家就被他爸给打了一顿。哈哈,那时候,买双鞋子可不便宜,丢了就得重新买,他爸可不得揍他嘛。”

【冷子清】听得笑了起来:“哈哈哈,是挺欠揍的。你也不帮忙,还在旁边笑人家!”“那我有什么办法啊,鞋冲走了就没了,那水流得多快啊,我又不会游泳,就算会,也不敢啊,下了水回家就得被打。”【冷子清】忍住笑意,说:“也对,也对。”

【喻华年】打了个哈欠,说:“不早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儿吧。”然后故作强调地说:“这位看官,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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