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的力量是强大的,当京城里已经逐渐传到薛秋鸿和柳轻颜把弟弟当大儿子养的时候,薛秋鸿终于在年前回到了京城,尹国由短暂的“男主外女主内”回归了“二圣临朝,日月同天”的时期。
不要怕,他们这么对薛屏岫说。
他们说:是的,许多人不是真的担忧,也不是真的服气,他们努力地寻找可以钻的空子,妄图去做他们臆想里的英雄。
“但是你哥哥一回来,他们就只能偃旗息鼓了。”柳轻颜把薛屏岫搂在怀里,把这些掰碎了一点点讲给他听。
这只是柳轻颜讲述的其中一个案例。
薛屏岫在柳轻颜和薛秋鸿看来,他天资惊人,无论是年幼时轻松认字还是现在短短几个月记下典籍和生僻古籍,都足以证明他过去的娇纵懒散。但是致命的一点,他理解政治的速度可以说得上是一窍不通,相比起在战争上还能粗浅的发表意见,对于那些在夫妻俩看来最阴暗的东西总是抱有最天真的看法。
他天生会讨人喜欢,娇纵却可爱,就算是大臣们一会嫌弃他一会忌惮他,也不得不承认小王爷没什么心眼,又很会讨人欢喜。
【男女主真的好喜欢你啊】0231努力组织词汇,最后找了个不知道恰不恰当的形容词来概括它眼里的这段相处。
“我虽不聪明,哥哥嫂嫂却会掰碎了一点一点教我,”薛屏岫笑得好看,将要加冠的他比之十九岁的明媚天真,多了些许书卷气,仍是那副天真鲜妍的容貌,随着长开喉结比先前略微明显一些,不会再轻易被认成女孩子,“我何其有幸拥有哥哥嫂嫂这样的家人。”他们爱我,不是因为容貌,不是因为天分,仅仅只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幼弟,仅此而已。
宿主好像变了很多。0231看不明白,系统没有人类的情感,他只感觉宿主变化了很多,从一开始那个束手束脚又懵懂的宿主,到如今像是长开了一样,从含苞待放到灼灼其华,它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但宿主还是那个灵魂,一言一行还带着之前的影子,却不再是那个害怕死亡的孤僻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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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年的三月三,是薛屏岫的二十岁生日。
“我们岫岫也长成大人了呀。”
薛秋鸿为薛屏岫准备了一个足够盛大的及冠礼,邀请诸国皇室前来。除却未接壤的小国,如今西面北面只剩三国,昔日的第一大国北陈、西方的西荣和正与北陈打仗的梁国,不似梁国只派了使臣前来,北陈和西荣都派了皇室前来。
“岫岫可知有谁来?”柳轻颜不施粉黛,就在寝宫里与薛屏岫下棋,行动间颇有一番自得。
“嫂嫂~”薛屏岫整个人都要躺地毯上耍赖了,“我又不入朝堂,怎么知道嘛。但是梁国未必重视,北陈西荣定来,他们定会想着拉拢我们或是叫我们出面调停呢,比我还天真。”他歪着头,长开的容貌依旧娇美可爱,却多了一分清雅,颜色更为动人。
“噗嗤,”柳轻颜轻笑出声,引得薛屏岫直接绕过棋案扭股糖一样黏上来撒娇,“北陈西荣此次所来都有皇室,他们打的主意就是看你是我们唯一的弟弟,想把女儿嫁给你好吹枕旁风。又听闻说我们尹朝皇室藏了个绝色美人,眼巴巴想要美人与利益双得呢。”
“怎么全是打我主意?”薛屏岫气鼓鼓的,脸看着圆了三分,看起来年纪更小,像是一下子回到一年前的模样,引得柳轻颜搓搓他,眼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笑了几下,眼看他要闹了,这才说:“我们岫岫这个主角啊,当得特别吸引人呦。嫂嫂也为你骄傲,我们小殿下长成大人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为何如此盛大,薛秋鸿也亲口与薛屏岫讲过。
芦地已经降了,就在二月下旬的时候。而薛秋鸿原本预料的就是三月左右芦地尽降,而他与梁国那位暴君,有同样的野望——真正称帝。
但他可舍不得委屈自己弟弟,这对夫妻认定了他们的宝贝弟弟值得拥有一个最盛大的成人礼。
他的计划是第二天,冠礼第二天的宴会上,正式宣布改国为朝,正式从称王改为称帝,从此史书翻开新的一页。
所以正常冠礼应当为一天或三天,他却说的两天。听着这数字有点怪,而大臣们又要疑心是半个太子的规格,还嫌喧宾夺主,又不够正式仿佛家宴上随口一提。
薛屏岫只是为兄长高兴:“哥哥嫂嫂选在我成年第二天,那我以后也要跟哥哥嫂嫂一起留名千古了。”
于是惹得他嫂嫂直喊乖乖,把他抱怀里揉,而他哥哥将妻子弟弟一同拥入怀,再加上长子,一家五口便是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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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团入京时,是在三月初一。
[……所以男女主才是男女主啊。]当他看过完整的原剧情,再看到打扮精致的他国来使,恍惚中觉得世事变迁真是奇妙。
【宿主?怎么了?】
[没什么。]
这些他国皇室都是性格高傲桀骜之人,即使如今处于弱势,他都觉得有些像最开始那个自己。
谁能想到仅仅二十年前,如今的两大霸主,一个只是平庸无奇并不出色的北方小国,而尹国更是五大国中最贫弱的一个呢?
但他现在看到的不是那光鲜亮丽高傲的皇室,却看到了他们身边的侍从,与尹国的百姓气色不同,卑躬屈膝恭恭敬敬地就跟在身边,不同于他们即使另有所图也把头昂得高高的主子,他们从遥远的城门口到近皇宫的大街上,始终没有抬过一次头。
要是以前,他也看不到,而记忆里太过遥远的幼年,这里的宫人也曾那般模样,只是很多年看不到了。
看着那浩浩荡荡去城里下榻的北陈使团,薛屏岫倚着皇宫最南端的城楼,在不许人随意上去却视野最好的窗口探出头去笑,分明是笑他们时移世易,却没有半分讥笑的恼人,反而让北陈骑着马的二皇子一时间失手撒开了缰绳。
他却转身就回去了,没看见那狼狈摔下马的二皇子,顾不得疼还在指着他刚刚出现的窗口问接待的小吏:“恕我冒昧,敢问大人,方才那窗口处是宫中哪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