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捂住胸口,带着审视般的目光落在肖蘅身上。
想走回床榻,偏偏脚下绵软无力,她只能低声道:“先扶我回榻上。”
“好。”肖蘅扶着她,并帮助她重新躺回榻上。
南絮拉过被褥盖住身子,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肖蘅。
她还未开口问,肖蘅便已知晓她要问些什么。
“你的衣裳是我脱的,药也是我上的,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这里除了一位老伯再无旁人。”
南絮不是扭捏之人,她并不觉得看下肩膀有什么损失,但就是有那么些许不自在。
“无妨,人命为重,救人时不分男女,我不会生气的。”
见她没有要计较的意思,肖蘅取来一套衣裳放在榻上,“这是老伯孙女的衣裳,是崭新的,你先穿上吧。”
等肖蘅离开,房门再度关上。
南絮将自己埋在被褥中,久久无法平静。
门外。
肖蘅刚落座,老者便看见他通红的耳尖,顿时调侃道:“见媳妇换衣裳还会害羞至此,你可是天下第一人。”
“我与她情况有些特殊,并不像是寻常夫妻那般。”肖蘅解释。
老者道:“我看得出来,年轻人,你可要加把劲咯。”
他不仅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特殊,更能看出他对妻子的关心和在意。
只是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妻子对他的重要性。
南絮穿上衣裳,肖蘅再度进入房中,将桌上的药膳粥端到她面前。
她右手有伤行动不便,他就将温度适中的粥舀起送到她的嘴边。
见她迟迟没有张口,他皱着眉问:“怎么了,可是胃口不佳?”
南絮很想说:不是,只是还不适应这么温柔体贴的你。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是,我饿,麻烦世子了。”
恢复了些力气的她吃完一碗粥,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南絮望着窗外暗淡的星点,语气透着几分不安,“那些人必然不会放过我,我们在此万一连累了老伯......”
她真的不想因自己而造成无辜的伤亡,否则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肖蘅替她掖好被角,安抚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你安心睡下吧。”
今日老伯替他上药之时,他见到老伯的虎口处有着厚茧,那是长期练武之人才会留下的。
因此他猜测老伯并非寻常之人,只是厌倦了世俗烦扰才会选择隐居在此。
还有那一屋子的瓶瓶罐罐,他能看得出老伯既擅医也擅毒。
那些人若敢追到这里,或许他还未出手,他们便已被毒死在屋外。
有了肖蘅的保证,南絮这才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肖蘅也搬了被褥躺在一旁的躺椅上,闭上眼睛小憩。
入夜时分。
屋外响起呜呜风声。
但仔细听还是能听见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和谈论声。
“你们确定了,她就在这茅草屋里?”
“确定,人就在里面。”
“好,今后是喝酒吃肉还是继续馕饼充饥,就看今夜了。”
为首之人一挥手,身后两人便压低了身子往茅草屋走去。
三人呈包围的姿势慢慢靠近,然后足尖一点直接跃过围墙。
噗通——
噗通——
噗通——
三道沉闷的落地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老者披着外衣推开房门,脸上带着明显的气恼,“是谁扰了老头的清净?”
借着月光,看清躺在院中的三坨,不对,是三个人。
他眯起眼睛问:“三更半夜不睡觉,闯我老头的院子做什么?”
三人中了软筋散,此刻就像烂泥一样躺在地上,除了嘴巴,身上哪里都动不了。
为首之人没想到就翻了个墙,怎么就失去力气倒地不起。
他动了动嘴皮:“这屋中不是那个追杀令上的人么,怎么变成一个老头?”
“追杀令?”听到这三个字,老者脸上多了一丝戾气,“你们说的可是天机追杀令?”
另一个躺在地上的男子有些惊讶,“你一个乡野老头,竟也知道天机追杀令?”
老者双目渐渐赤红,“不仅知晓,我还万分痛恶,既敢为天机阁卖命,今日落在我手上算你们倒霉。”
“什么意思?老头,你想做什么?”为首之人有些不安。
难道这老头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老者并未回话,而是挥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放完狠话就走,这老头莫不是魔怔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半空之中有无色无味的粉末正飘然落下。
当粉末落到三人身上,来不及多说一句,三人便已毒发身亡。
屋中的肖蘅睁眼看向屋外的方向,随后又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这一夜,南絮睡得极好。
不知为何,昨日明明还身子乏力,伤口也隐隐传来痛感。
可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竟觉得恢复了许多。
摸了摸包扎好的伤口,果然不痛了。
她惊讶地张着嘴:“怎么回事,这不科学啊。”
才过了一夜,她是吃了神丹妙药么,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她尝试着下地,昨夜的晕眩感也荡然无存。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快速穿好鞋袜,打开房门来到院中。
肖蘅正坐在一名老者身边为堆满桌子的草做分类,认真的样子是她不曾见过的。
她放慢脚步来到肖蘅身后,见他抓着一株草不知该放在何处,她道:“这叫三叶青,主要用于治疗蛇毒。”
“你醒了。”肖蘅起身将位置让给她,自己则坐在她的右手边。
“昨夜睡得极好,今日已是神清气爽。”南絮展颜一笑。
老者瞥了南絮一眼,小丫头长得不错,难怪年轻人昨日红了耳尖。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她好像认得草药,为了验证是不是偶然,他拿出一另一株更难辨认的草药递给她,“小姑娘,可认得这是什么?”
南絮只看了一眼,便道:“半枝莲,具有散淤,止血的作用。”
“有些人常把半枝莲和半边莲认错,而你只需一眼便能认出,天赋不错。”
老者不吝赞赏,同时又从身后的筐子里抓了两把已经晒干的根茎。
“你再看看,这两样分别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