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良树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像被锤子砸过。
他睁开眼,盯着头顶上那盏粉色吊灯,灯罩上垂着几串亮晶晶的珠子,晃得他眼晕。
床单是艳红色的,上面还散落着几根长发,黑得刺眼。
他翻了个身,手撑着床沿坐起来,鼻子里钻进一股甜腻的香水味,混着昨晚酒精的余韵,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房间里静得出奇,只有空调低低的嗡嗡声。
他扫了一圈,满地都是昨晚的痕迹——脱下的外套歪在沙发上,桌子上摆着两个空酒杯,杯底还残着点红酒渍,旁边还有一双扔得乱七八糟的高跟鞋。
墙上挂着幅画,画里是个半裸的女人,摆着夸张的姿势,嘴角咧得像在嘲笑他。
情侣酒店的布置总是这么直白,恨不得把“暧昧”两个字刻在每个角落。
山田花子已经不在了。
坂田良树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昨晚就不该来,更不该跟她喝那么多。
他是老师,她是学生,这关系本来就该有条线,可他偏偏踩过去了,还踩得稀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衬衫皱得像块抹布,领口还敞着,露出几道红痕。
床头柜上放着张便条,坂田良树拿起来一看,字迹歪歪扭扭:“老师,昨晚挺开心的,我先走啦,别太想我哦。”
“混账东西。”坂田良树低声骂道。
他强撑着起身,脚刚落地就踩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条蕾丝内裤,皱巴巴地躺在地板上。
他踢开内裤,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泼在脸上,总算让他清醒了点。
他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头发乱得像鸟窝,眼袋黑得吓人,嘴角还挂着点干涸的口水。
他苦笑了一下,这副模样哪还有半点为人师表的派头。
洗完脸,坂田良树收拾好东西,拖着步子出了房间。
大堂里站着个服务员,见他出来,笑得一脸暧昧:“先生,昨晚睡得好吗?”
坂田良树没搭腔,埋着头快步往外走,生怕多待一秒就会被熟人碰见。
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街上已经热闹起来,行人来来往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地。
回到学校已经是中午,坂田良树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几个同事正聊得热火朝天。
见他进来,有人开了口:“哟,坂田,你昨晚跑哪鬼混去了?脸色这么差。”
他随便扯了个理由,说是喝多了睡朋友那儿。
同事们没多问,笑着打趣了几句。
坂田良树坐到自己位置上,打开抽屉想找点东西转移注意力,却翻出一本学生名册,山田花子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盯着那三个字,双手不自觉握紧。
他知道自己得做点什么,不然一切就完了。
咬了咬牙,坂田良树下定决心,先去银行取点钱吧。
中午的银行挤满了人,银行里暖气打得很足,坂田良树排在队伍里,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衬衫的后背早就湿透了。
终于轮到了他,取了100万円,厚厚一叠钞票塞进包里时,坂田良树的手抖了一下。
出了银行,街上的喧嚣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坂田良树低头看了眼手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拨通了山田花子的电话。
铃声响了两下,那头传来她轻快的声音:“喂,老师?”
坂田良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稳:“下午三点,学校旁边的咖啡店,见一面。”
说完他就后悔了,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却没挂断。
那边停顿了一瞬,随即她笑着应道:“好啊,老师,我准时到!”
下午三点,坂田良树推开咖啡店的门,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扑鼻而来。
店里人不多,靠窗的位置坐着几个学生,桌上摊着课本,嘴里却聊着八卦。
他扫了一圈,没看到山田花子。
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杯美式,服务员端上来时,坂田良树盯着这杯黑乎乎的液体发呆。
门铃响了,山田花子走了进来。
她今天裹了件厚实的白色羽绒服,围巾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露出半张冻得微红的脸。
脚上蹬着双红色小皮靴,靴底沾了些化开的雪水,走路时在地上留下浅浅的水印,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
山田花子一眼就看到了他,嘴角一扬。
来到坂田良树旁边,山田花子拖开椅子坐下。
“老师,你脸色怎么那么差啊,昨晚没睡好?”
坂田良树没接她的话,低头抿了口咖啡,苦味在嘴里散开,让他清醒了点。
“你走得那么早,却留张纸条是想干嘛?”
山田花子耸了耸肩,手指卷着桌上的吸管玩,漫不经心地说:“也没什么,就是怕你醒来看不到我会失落嘛。老师,你不会真想我了吧?”
坂田良树闻言差点被呛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山田花子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大声,肩膀抖得像在抽风。
她凑近了点,声音压低,带着点挑衅:“老师,你这是怕了?放心,我嘴严得很。”
坂田良树盯着山田花子,看着她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一阵无力。
他伸手从包里抽出那叠厚厚的钞票,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这是你昨天落下的,现在还给你。”
山田花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看着那叠钞票,眼神复杂。
沉默了几秒,她才开口:“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确。”
“昨天的事情就个是错误。”